结果姜瑄一下车,就看到封七站在店门口,冲他不停地招手。
“洛公子!”
姜母娘家姓洛,兄弟俩有时候在外行走就会以洛姓化名。
姜瑄脚步一顿,身后的姜聿幸灾乐祸地推了他一下,低声道:“完了,你惹的桃花债来了。”
姜瑄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走上前和封七寒暄了几句。
封七看他的眼神里都满是亮晶晶的爱慕,跟在他身后说个不停。
直到进了店内,她才突然绷起脸,对另一个女子怒目而视:“谁让你来这里的?”
凌雪的视线从姜聿姜瑄身上一扫而过,果然见封七紧张起来,不屑地冷笑:“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见到好看的男人就迈不动步,真是丢人。”
封七恼怒,自从这个莫名其妙的“表姐”来到封家,祖父就不像从前那样宠爱自己,甚至还要处处以凌雪为先。
这让从小到大都是孙子孙女中头一份的她完全不能忍受。
但是现在“宁公子”还在这里,她不能乱发脾气,只能硬生生忍了。
她瞪了凌雪一眼:回去再跟你算账!
凌雪毫不在乎,起身出了店铺,站在门口随意地看了看,然后直奔街对面一辆马车走去。
她拍了两下车窗,压低声音:“姜穗宁,我知道你在里面。”
车窗掀开一道缝,姜穗宁露出半张脸,眉头微蹙:“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凌雪语气平静:“你成亲那天,我见过你哥哥。”
姜家人都长得好看,尤其是姜瑄,那张脸还有气质实在突出,他一进门凌雪就认出来了。
她又补充了一句:“放心,我不会告诉封家人的。”
姜穗宁更纳闷了:“……为什么?”
凌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Χiυmъ.cοΜ
“这铺子又不是我的,是亏是赚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才不关心呢。”
提起封家,凌雪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她临走前又留下一句:“封家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叫你哥哥低调点,别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哎——”
姜穗宁还想追问,凌雪已经走远了。
她看着凌雪消瘦的背影逐渐淹没在人群中,若有所思。
等到姜聿姜瑄把店铺地契更名的手续办完,姜穗宁想了想,提醒二人:“赶紧把铺子里的现货全都运走,然后把大门一锁,假装闭店盘点,暂时不要过来了。”
二人不明就里,但还是按照妹妹说的话做了,安排了信得过的伙计,悄悄从后院搬运。
入夜,万籁俱寂,家家户户都陷入沉睡之中。
直到某处有火光突然冲天而起,惊起百姓无数……
第二天上午,姜聿来找姜穗宁,脸色难看极了。
“……铺子后院起火,前面的店铺也被烧了大半,左邻右舍也有被牵连受伤的。顺天府派人调查,却只说是天干物燥的意外。”
姜聿使唤那几个小乞儿偷偷去现场查看,从后院捡出来的烧焦的木头上,还残留着浓烈的桐油气味。
如果不是被人事先泼了油,火势根本不可能这么大。
他不敢想象,若是昨天没有及时把存货运走,又或者是留了伙计在那儿看店,会造成多么可怕的后果。
“铺子烧了就烧了,反正我们也不打算马上开张,只要人没事就好。”
姜穗宁惊讶了一瞬就恢复冷静,安慰他,“你想个法子,悄悄给左右邻居送些医药费,他们也是受了无妄之灾。”
姜聿低低嗯了一声,紧握着拳头,突然说了一句:“难怪大哥拼了半条命,也想换一个实封官,站在权力顶端的人,对付我们就像捏死小蚂蚁一样简单。”
表面上看封家是痛痛快快地赔了铺子,可谁想到背地里居然来这一手。
他们压根就没把普通人的命当成命。
姜穗宁也无可奈何,只能安慰他:“以后咱们家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封家……现在还是无法撼动的庞然大物。
但这笔账她记下了,不会轻易就这么算了的。
“对了宁宁,你是怎么料到铺子里会出事的?”姜聿忽然问她,“难道这也是你梦到的?”
姜穗宁摇头,语气有些迟疑:“是……一个以前认识的人,她提醒我的。”
她也不能确定凌雪为什么要说出那番话,是真的好心提醒她,还是自己纯粹想多了?
姜穗宁摸着下巴,难不成上次她忽悠凌雪的话,真被她听进去了?
与此同时,封家。
“我已经跟刑部打了招呼,将韩家人从流放名单上抹去了。”
封明德和蔼地看着凌雪,“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凌雪笑了下,“多谢外祖父,雪儿给您添麻烦了。”
“说什么傻话,当初我没能找到你母亲,又害得你小小年纪,颠沛流离,受了这么多的苦。我若是连这点小事都满足不了你,那我这个外祖父也太失职了。”
封明德宽慰了她几句,忽地话锋一转:“说起来,你在韩家生活了二十年,韩老夫人就没有给你看过你父母留下的遗物吗?”
凌雪蹙着眉回忆了一下,摇头:“我不知道,她从来不跟我说我父母的事情。就算他们留下了什么东西,想必也被她单独收起来了。”
被韩老夫人收着……可是她人都入土了,平远侯府也被抄家查封了。
就算要找那些东西,难不成还要他去玄衣卫的内狱走一趟不成?
封明德低垂着眼沉思,神色阴郁。
凌雪站在一旁,看似乖顺,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片刻后,封明德忽然抬起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冲她和煦地摆摆手,“好了,你先回去吧。”
下午,凌雪出了封府,先去了一趟绣坊。
“我订的衣裳做好了吗?”
女掌柜取出一个小包袱,掀开一角,“您看看,用的是最好的绵绸,过了好几遍水呢,摸起来软乎乎的,最适合小孩子了。”
凌雪看着小肚兜上绣的五子登科图案,有一瞬的失神。
付了钱,她拎着小包裹走进一条窄长幽静的小巷。
韩延青和陆锦瑶现在就住在这里。
凌雪正要推门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陆锦瑶欣喜的声音:“延青哥哥,孩子刚刚踢了我一下,你也来摸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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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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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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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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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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