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过去时,大嫂王氏和二嫂白氏都在。
王氏看到她就忍不住阴阳怪气,“母亲都病了,你倒好,还有心思在外面游山玩水的。”
姜穗宁淡淡扫她一眼,“我这几天跑了五个庄子,大嫂觉得这也叫游山玩水的话,那以后这一摊子都交给你?”www.xiumb.com
王氏一喜,正要答应,就听她又道:“哎呀,我忘了,大嫂可是有贪污公中的前科,我可不敢再把田庄出息交给你打理……”
“你!”
王氏恼羞成怒,刚要发火,就听见韩老夫人咳嗽了几声,虚弱地开口:“老大家的,你是来侍疾,还是存心来气死我的?”
王氏秒怂,“儿媳不敢,都是姜氏污蔑我啊!”
“我还没聋,听得见你们说了什么。”
韩老夫人没好气地摆手,“你赶紧走,别杵在这儿惹人烦。”
顿了顿又补上一句,“老二家的也回去吧,我这里用不着这么多人。”
“儿媳告退。”
王氏和白氏都离开了。
姜穗宁这才注意到站在最后的宋昭,冲她点了下头。
韩老夫人强打起精神询问,“姜氏,你这一趟出门可有什么收获?”
姜穗宁不紧不慢地将各个田庄的情况汇报了一遍,条理清晰,账目清爽,对庄子上一些人事变动也处理得十分妥帖。
宋昭在旁边听得很认真,不由多看了姜穗宁几眼,目中露出欣赏之意。
韩老夫人也很满意,别的不说,姜氏在管家理事方面的确是一把好手。
更重要的是人家有钱啊,才不像王氏那个眼皮子浅的偷家贼。
姜穗宁汇报完毕,一脸关心地问:“好端端的,母亲怎么病了,可是奴才们伺候得不用心?”
韩老夫人自然不会承认是被韩凌雪气的,敷衍了几句,“没什么大事,就是时气变化,受了点风寒。”
她又看向宋昭,“昭昭啊,你三弟妹管家事务忙碌,这几日就由你来照顾我可好?”
宋昭点头,“反正我在侯府里也没什么事做,照顾您是应该的。”
韩老夫人垂下眼,嘴角带出一丝得色。
那个女人活着的时候压她一头,可如今她的女儿还不是要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
韩老夫人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吃药,一会儿又说腰疼,把宋昭使唤得团团转。
姜穗宁没急着走,等了一会儿就看到这一幕,越发觉得不对劲。
她怎么觉得韩老夫人是在故意折腾人呢?
说起来,前世的韩老夫人对宋昭这个表侄女也没好到哪儿去,否则也不会给她说了那样一门亲事……
姜穗宁正垂眸沉思,如何帮宋昭逃过必死之局,突然听到韩老夫人嗷的一声惨叫。
她连忙抬头去看,只见宋昭还维持着给她捶背的动作,语气有些惊慌的道:“对不住老夫人,我从小干活习惯了,手劲儿大……”
韩老夫人被她刚才那一拳头砸得脸都白了,哎呦哎呦地喊着,好半天才缓过来。
宋昭为表歉意,又端上一杯茶,“您喝口水消消气。”
韩老夫人刚一入口,又噗地喷了出来,“你想烫死我啊?!”
宋昭反应敏捷,早已躲开,倒是王妈妈被喷了一头一脸,活像个落汤鸡。
宋昭也很委屈,“我刚从茶壶里倒出来的,摸着杯子也不烫啊。”
王妈妈抹了把脸,弱弱开口:“表姑娘手上有茧,估计比我们更耐烫……”
韩老夫人被折腾惨了,五分的病也要被气成八分,没好气地摆手,“都走,你们都走,我不用你们伺候了。”
宋昭还是一脸内疚,“对不起啊老夫人,等我下次学会了怎么伺候人,再来给你捶背。”
韩老夫人真怕自己被她一拳头砸死,闭上眼睛不想说话了。
姜穗宁和宋昭一前一后出了门。
宋昭就跟变脸似的,脸上的内疚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慧黠。
姜穗宁忍不住问:“你刚才是故意的?”
“谁让她故意折腾我呢?”
宋昭吐了下舌头,又小声跟她说:“她这几招都是我奶奶用旧了的,我才不怕呢。”
姜穗宁掩唇偷笑,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宋昭还有这样促狭的一面?
二人肩并肩往外走,宋昭绘声绘色地给她讲宋奶奶是个多么重男轻女的极品。
“我从四岁就要学着给全家人做饭,冬天还要去村口的水井打水。”
“有一次下大雪,地上结了冰,我挑水不小心摔了一跤,脑袋上破了个大洞,流了好多血,差点就死了。”
“我奶奶不舍得花钱买药,还骂我是赔钱货,磕坏了家里水桶。最后还是我娘抱着我,顶着风雪走了十几里路到镇上,跪着求大夫赊药给我,才保住我这条命。”
“从我十三岁起,她就琢磨着把我卖了,给她小儿子,还有我大伯家的堂哥说媳妇儿。只要对方出的彩礼够高,她还想让我给六十五岁的老棺材瓤子当小妾呢。”
“她和我大伯娘联手,想给我下蒙汗药直接塞进花轿,被我及时察觉。我在家里大闹了一通,把锅底都砸破了,带着我娘我妹妹离开了宋家,到镇上摆摊挣钱。”
姜穗宁听得很专注,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你爹呢?”
宋昭冷笑一声,眼底生出几分戾气,“他就是个愚孝的大棒槌。嫌我娘生不出儿子,嫌我们姐妹是让他绝后的赔钱货,被我奶奶几句话忽悠了,成天为大伯家那几个堂哥当牛做马,指望他死了以后有人摔盆呢。”
“他说要休了我娘,正好,我们仨还不愿意跟他过了呢。”
姜穗宁面露敬佩,“你真厉害,换做是我,未必能有这么大的勇气。”
宋昭淡淡一笑,“我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再说你多幸福啊,你有爹娘有兄弟,还都那么疼你,教了你那么多本事。”
自从她进了侯府,越发深刻体会到人情冷暖,趋炎附势这八个字,就连那些丫鬟婆子都会拜高踩低,拉帮结伙。
只有姜穗宁,她在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高门显贵之家,显得那样清新脱俗。
宋昭觉得,她们俩似乎都不属于这里。
姜穗宁越听越觉得宋昭是个极有主见的人,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你明知道老夫人……不喜欢你,那为何要答应她来侯府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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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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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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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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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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