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夫人还亲自把二人叫去寿宁堂敲打了一番,又赏赐了衣料首饰,让她们尽心伺候韩延青,早日为侯府开枝散叶云云。
姜穗宁了然,“看来韩凌雪的肚子是没指望了。”
莫神医出品,必属精品。
彩秀道:“听说老夫人还往前院送了不少汤药,都是什么补肾壮/阳的。”
姜穗宁啧了一声,可惜啊,就是给韩延青吃再多的补药,他也只能努力努力白努力了。
她当机立断,让青鸾彩秀收拾行李,准备出门。
“万一那混蛋补过了头,兽性大发,闯进我房里怎么办?赶紧出去躲几天。”
她派人去寿宁堂说了一声,韩老夫人得知姜穗宁要去城外庄子,巡视今年的收成,看看佃户是否用心种地,没多想便放了行。
毕竟这关乎侯府明年的出息,庄子上的产出越多,才能卖个好价钱。
在侯府大门口,姜穗宁还遇见了白氏,也是一副出门打扮。
她随口寒暄:“二嫂这是要去哪儿啊?”
白氏犹豫了一下才道,“听说有座佛寺求子很灵,我去拜一拜。”
她还担心姜穗宁会刨根问底,结果后者只是冲她灿烂一笑,“那就祝二嫂早日得偿所愿了。”
白氏松了口气,又心下懊恼,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
但姜穗宁真的一点都不着急吗?
白氏看着她和两个丫鬟上了马车,叽叽喳喳一副去郊游的架势,陷入沉思。
出门前姜穗宁就用锦囊给商渡传了信,她先去了自己的陪嫁庄子,借口说累了要休息,然后甩开侯府的车夫,从庄子后面悄悄溜了出去。
刚走到大路上,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几声哨响。
姜穗宁循声望去,一架看似平平无奇的黑漆马车停在路边,车窗里伸出男子修长如玉的手指,冲她招了两下。
姜穗宁上了车,就见商渡歪着靠在车壁上,眼眸半阖,慵懒又适然。
她清清嗓子,“那个稳婆在哪儿?”
“别急,很快就到了。”
商渡依旧闭着眼,马车已经缓缓启动,走了起来。
车厢内空间不算宽敞,姜穗宁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还是不可避免地随着马车颠簸,偶尔碰到他的衣摆。
她只能紧紧攥住裙角,背贴着车壁固定身体。
车内渐渐有一股雪檀香气弥漫开来,清清冷冷的,很好闻。
姜穗宁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突然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香味的源头是从商渡身上传来的,不由脸上一热。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商渡睁开眼,见她一副鹌鹑样只觉得好笑,坐直了身子,又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坐过来。”
“哦……”
姜穗宁稍微挪了挪,但还是有种说不上来的别扭。
哪怕她和韩延青同乘一车时都没有这样的感觉,真是奇怪。
幸好,又过了一炷香的工夫,马车停下了。
“大人,已经到了。”
商渡推开车门率先下了车,又回过身,极其自然地冲姜穗宁伸出手。
姜穗宁被他堵在车门前,愣了一下,迟疑地搭上他的掌心。
一触即收。
她飞快地跳下马车,没等站稳就收回手,假装拍了拍裙子,“多谢。”
商渡哼了一声,突然一甩袖子,大步走到了前面。
姜穗宁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人怎么越发喜怒无常了?
啧,怪不得都说太监喜怒无常……
姜穗宁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见商渡越走越远,连忙追了上去。
二人走进一间厢房,姜穗宁终于见到了那个稳婆。
她坐在床边,目光呆滞,整个人都木木的。
伺候的丫鬟端了一碗药进来,柔声道:“黄婆婆,该吃药了。”
下一秒,黄婆忽然面色大变,一抬手打翻了药碗,嗖一下躲进床里,摇着头大喊:“我不吃药,不吃,你们都想毒死我!”
丫鬟吓得花容失色,扑通一声跪在商渡面前,“督主息怒,都是奴婢伺候不周……”
姜穗宁看了商渡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便伸手将丫鬟扶起来,细细询问:“她一直都这样吗?”
丫鬟含着泪摇头,“不一定的,有时候跟正常人一样,还能跟奴婢说几句话。有时候突然就这样了,不吃不喝,总以为有人要害她……”
黄婆大吵大闹,惊动了外面的守卫,很快就有两人进来,合力将黄婆制服,五花大绑在椅子上。
把姜穗宁都看傻了,问商渡:“这就是你说的‘妥善安置’?”
商渡斜她一眼,“不然呢?玄衣卫只会杀人,又不会伺候人,何况还是这么一个疯婆子。”
“……好人落到你们手里,都能给活活逼疯了。”
姜穗宁吐槽了一句,示意那两个守卫让开,她自己小心翼翼地走到黄婆面前,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和善些,“黄婆婆,你别怕,我们没有人要害你,刚才那个是给你治病的药。”
黄婆定定看着姜穗宁,忽然激动起来,“囡囡,是你回来看奶奶了吗?”
姜穗宁一愣,然后果断点头,“奶奶,是我呀,我是囡囡。”
商渡说过黄婆的病症有记忆错乱,她肯定是把自己认成某个孙女了。
黄婆眼里含泪,“真好,我的小囡囡都长这么大了……”
“奶奶,那您听囡囡的话,乖乖吃药好不好?”
丫鬟机灵,赶紧去厨房又端了一碗药过来。
姜穗宁端着药碗,一勺一勺地喂给黄婆,她竟然都吃了。
吃完药,姜穗宁又给黄婆解了绳子,扶她去了床上。
黄婆喜爱地摸着姜穗宁的脸,忽然一指坐在对面一言不发的商渡,小声说:“囡囡,那是你夫君吗?他看起来好凶,会不会打你啊?”
姜穗宁一愣,商渡却突然笑出了声。
男人冷冽的面孔一瞬间柔如三月春水,碎玉般的嗓音缓缓响起,“我疼囡囡都来不及,怎么舍得打她呢?”
黄婆小心地打量着他,忽然招手,“你过来,让我仔细看看。”
姜穗宁吓得头皮发麻。下一秒,那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督主大人,竟然真的乖乖走了过来。
黄婆拉起商渡的手,又拉起姜穗宁的,把两只手握在一起,欣慰地笑了。www.xiumb.com
“好啊,好啊,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下我就是死也能闭眼了。”
姜穗宁脸上发烫,连忙扭过头去。
但商渡的视线太过锋利,几要化作实质,穿透她的后背。
她想了想,硬着头皮喊了一句,“那个,你先出去,我有话想和奶奶单独说……”
商渡挑了下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囡囡叫我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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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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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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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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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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