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远处本就摇摇欲坠的房子又倒塌了,站着的所有人都面色惶然的看着,就在刚刚他们与死神擦肩而过。
这一刻所有人都害怕了。
孟椿也怕啊,目光紧紧的追随着顾长安背着受伤的志愿者跑了出来,他将人放到了地上。
扯着嗓子一脸严肃的吆喝道:“都看看,身边有没有人落下,从现在起暂时待在原地不要动,余震还没有完全过去!
元庆去下面看看棚子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报告!我们营的人都在!”
“报告!无伤亡!”
“志愿者有人受伤,但是都跑出来了。”
他这才松了口气,绷着脸不放心朝着孟椿走了过来。
“顾长安。”孟椿低低的叫了声他,仔仔细细的看着许久未见的他,看他的脸,看他的手,莫名的心酸,脸上的心疼都快溢出来了。
“没事?”顾长安低头问道。
孟椿摇了摇头。
顾长安下颌紧绷点点头,拉着孟椿的胳膊往远处人少的地方走了几步,声音强硬的开口:“听着,爸后天就会离开,我已经跟他说了。
到时候你跟他一起走,回去!这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孟椿瞬间瞪大了眼,摇头道,“我不!我不走,我跟这些志愿者是同一批来的,我不能搞特殊先走。”
“搞个狗屁特殊!”
顾长安没忍住当着孟椿的面爆了句粗口,看着自己媳妇这个样子,跟外面的小乞丐似的,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现在全他妈的没了。
他是真的心疼。
把人娶回来是让她享福的,不是受罪来的。
孟椿避着人,小声说了句,“顾长安别说脏话。”
“孟椿!听我的话,后天就回去,这事没得商量!”顾长安头一次对孟椿冷了脸,“必须回去!”
孟椿紧抿着唇,过来的时候已经预料到顾长安肯定会赶她回去,早就做好心里准备了。
就是不接顾长安的话茬,拍了拍身上沾上的灰,转移话题道:“顾长安我穿这军装好看吗?”
孟椿穿的是江美莲给她的女士军装,眼睛亮亮的看着顾长安。
顾长安别过眼,声音发闷,“不好看。”
“你也不好看。”
孟椿背过身子,不搭理他。
顾长安盯着她的后脑勺叹了口气,声音不由得放轻了,“孟同志你回去这事已经定了,你不搭话也没用。”
“顾长安!”
孟椿抬头看着他的脸,眼里布满了红血丝,肉眼可见的疲惫,所有话都憋了回去,“你休息会吧。”
她说完就往同伴那里走,她在这,顾长安也没法休息,趁着现在余震差不多平息,能休息一会是一会。
顾长安不打算让她糊弄此事,伸手要拉她说清楚。
正在这时,元庆跑了回来,“顾副团,医疗点那边相对安全,刚才的余震没受到什么波及。
地震专家已经到了,预测还有第二波余震,领导的命令,让我们退到医疗点附近,不许轻举妄动。
受伤的同志现在立刻去接受救治!”
元庆说完,叹了口气,艰难的问道:“长安,咱走?那这下面埋着的人恐怕……”
彻底没希望了,元庆说不出口。
顾长安视线快速略过了一遍这片废墟。
不知道下面还压了多少人,之前还能听见轻微的声响去搜救,这几天完全听不见任何动静了,生还希望越发渺茫。
这些救灾人员也是人,也是儿子,父亲,他也不敢带人在这冒险。
他的兵他知道,奋战这么多天,所有人都已经到了筋疲力尽的地步,第二次余震,他们恐怕跑不脱。
顾长安沉声下了命令,“按首长的要求,通知几个营长,立刻组织所有人撤退!”
“是!”
元庆立刻去执行命令。
大部队浩浩荡荡的继续往外撤退。
顾长安大步跟上了孟椿,正准备开口,却呼吸一滞,一向冷厉的他罕见的声音发颤,“脚受伤了怎么不说?”
他简直想给刚才的自己扯两巴掌,眼睛长着是用来出气的。
孟椿在这天天跑着干活,穿的布鞋,脚尖的位置一片殷红的血迹已经透过布料印了出来,他不敢想里面伤的有多重。
顾长安面上冷冽,不由分说的弯腰将孟椿抱了起来。
孟椿赶紧解释道:“我伤的不重,就是刚才跑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钢筋上,擦破皮了,我还能走,你赶紧放我下来。”
她生怕顾长安更加坚定了让她走的决心,脚磕到了又不是不能走路,又不是不能干活!
“不放!”顾长安心急如焚,抱着人走的比谁都快。
幸好刚才跑出来的时候也有人摔伤,被战士背着,孟椿也不算显眼。
尽管如此,孟椿还是不自在,一路上都紧闭着嘴。
“医生,她脚伤了!”顾长安抱着孟椿一马当先跑到了医疗点。
“现在人手不够,你们要不先在外面等着,我马上就来。”穿着白大褂的人焦急的说完,赶紧去给其他人处理伤口。
正好江美莲刚眯了半个小时出来,一听见这,说道:“我来包扎,包扎好你直接去我们的帐篷里面休息,先坐,把鞋脱了。”
“麻烦你了。”孟椿不好意思的笑笑,拍了顾长安下,“赶紧放我下来,扶着我就行,我又不是腿瘸了。”
“别瞎说。”顾长安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凳子上,弯腰给她脱了鞋,脚上的白袜子粘到了伤口上,上面满是血迹,他抬头看了孟椿一眼,“忍一忍就这一下。”
话音刚落,顾长安迅速将孟椿脚上的袜子脱了下来,扯到了伤口,疼的孟椿全身发麻,却硬生生扛着一声不吭。wWW.ΧìǔΜЬ.CǒΜ
“哎呦我的天,你这脚怎么搞的?别动,有点疼你忍忍,再深一点点你骨头都要露出来了。”
江美莲给孟椿的脚涂着药水,一脸的不忍。
消毒的药水疼的孟椿揪着顾长安的衣服,手都在打颤。
顾长安将孟椿摁在自己怀里,大掌青筋爆起,死死的盯着原本白皙的小脚,这个傻丫头,这么傻,刚才一句也不吭。
顾长安觉得自己心肝肺都是疼的。
正在这时,元庆一掀帘子,说道:“顾副团,首长找。”
说完他才看见孟椿受伤了,顿时一脸的为难。
“我现在就去。”话是这么说,顾长安脚像是钉在下面不想动,抚了抚孟椿的发丝,“等我。”
孟椿点了点头,“快去吧,我一个人能行。”
她知道顾长安忙,撤退后接下来的救灾工作怎么进行,还有这么多同志撤到这里怎么安置都得商讨,顾长安不去确实不行。
顾长安深吸了口气,大步的走了出去。
“嫂子走了啊。”
元庆打了个招呼,赶紧跟上。
“见面了?你男人见到你不惊讶?”江美莲等到顾长安走了,抬头笑着看了眼她,转移她的注意力,清洗伤口最疼了,不清又不好包扎。
孟椿还真仔细想了想,“好像没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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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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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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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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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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