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的箭伤深不深?”萧筠问。
老国公觉得牙疼,听起来就感觉有人在他胸口上扒拉:“没贯穿,就……丫头,你不会和这小子合起伙欺负我吧?为什么要开口子?”
他老了,接受不了这种创伤。
“我和筠娘都不是这样的人。”谢三郎冷冰冰地开口。
老国公睨着他道:“老夫只是开个玩笑。”
谢三郎道:“筠娘如何说你就怎么做,别给她添麻烦。”
“相公。”萧筠拉了拉谢三郎的手。
其实从表面上看,谢三郎对老国公很冷淡,但以她对他的了解,谢三郎还是很在乎这位祖父的。
若不然,也不会来见他。
就和阴少欣一样冷处理就行了,但谢三郎来了,甚至还坐在一起说话,带老国公来见她。
从本质上就有区别,那她自然要帮忙调剂。
“老国公身体还好,从脉象来看,他还能再活个几十年没问题。”
这个年纪在古代来说已经算长寿。
“那孙媳妇,我为什么还要开什么刀?”老国公以前可不怕这些,但人越老就越惜命,想多活几年。
尤其是还没看见小玄孙出生,老国公可舍不得死。
“因为你老身体上的伤口没处理干净,需要再次处理,这次修养好了以后就不会疼了。”
要是能不动手术就不动,毕竟人的身体素质不一样。xǐυmь.℃òm
再加上手术后遗症谁都估算不了。
老国公已经接受了,他和颜悦色地看向萧筠道:“那孙媳妇,我什么时候开始治疗?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药材。”萧筠看老国公这么配合,温和地道:“除了药材,你这些日子要好好养身体,不然恢复起来很慢。”
老国公一本正经地点头:“可是我一个老头子独自在家也不好修养,要不然……”
话到了嘴边,老国公突然觉得有凉飕飕的视线扫过来。
不用看就知道是谢三郎在看着自己。
“咳咳,我的意思是说,我家没人照顾我,也没有个靠谱的大夫,不如我直接搬到你们院子里去,这也好方便看病。”
老国公声音带着祈求,让人难以拒绝。
尤其是还特别真诚地看着萧筠。
萧筠抿了下唇,朝谢三郎看过去,目光透着询问,那是他们两个人的家,别人要进去也该彼此同意。
即便这人是谢三郎的亲生祖父。
“国公府那么大的地方,还没人伺候?”谢三郎问,不信国公爷的话。
老国公虎着脸,老顽童般地道:“就是没人伺候,你不知道吗?国公府即便大,那也是冷冰冰的,根本就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
谢三郎不想听老国公废话。
“不行就是不行。”
“谢时韫!”老国公连名带姓,愤怒地看向他,“你当真要舍弃自己祖父于不顾?要我死吗?”
谢三郎轻描淡写地道:“不会。”
老国公突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坐在椅子上道:“罢了,不想与你争执,既然不想我过去那我就不去。”
闻言,谢三郎瞥了眼老国公,目光很镇定。
“还有事吗,没有事我和筠娘就先行告辞。”
“就不能多坐一会?”老国公还是说舍不得两人。
谢三郎道:“还有事。”
“行,那你们走吧。”老国公摆摆手,“反正这么近,想见你们我可以直接走着去。”
谢三郎抿了下嘴角准备拒绝,但话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
“行,随你。”
两人刚走,老国公就恢复了肃然的神色。
他朝身后使了个眼色,老管家立即走过来,问道:“老爷,你有何吩咐?”
“明日去他们那取药方,准备药材。”
老管家犹豫道:“老爷,你真的要做什么手术?那个听起来有点危险,你身子骨老了,可不像年轻的时候。”
老国公道:“怎么,你也瞧不起我,觉得我老了不中用了?”
老管家胆子一颤,无奈地道:“我怎么敢这么想?”
“最好不是。”
老国公站起身,捋了捋衣袖:“放心,孙媳妇不会害我,肯定能治好我这老毛病。”
老管家无言以对。
跟着老国公这么些年,老管家自然明白他的脾气,一看这模样就是尤其相信萧筠的话了。
“行,老爷心中有数就行,反正我说什么都没用。”
“你这话说的,好像委屈得很。”老国公往前走,看了眼这亭子和湖水,“我们也回去吧。”
老管家立即跟上。
两人上了船,不一会老国公才说道:“我这把老骨头,就算治死了也没关系,顶多还能活几年呢,就是还没抱上玄孙,有点可惜罢了。”
老管家知道老国公没有开玩笑。
他是真的想抱玄孙了。
老人还能有啥心思,年轻时想成家立业,老了想儿孙满堂。
都怪国公爷不争气,不能让老国公安心,好在有个少将军,但前几年少将军出事,老国公就像是老了十几岁,身体也大不如前。
也是最近,才强撑病体,强颜欢笑。
“老爷你就别说这么丧气的话了,方才世子夫人不是说了么,就你身子骨,还能活个好几十年呢。”
老国公瞥了眼他:“小姑娘家安慰老人的话你也信?”
老管家道:“反正我觉得世子夫人不会说假话,况且她医术那么高明,绝不会出错。”
夸赞萧筠,老国公还是喜欢的。
船缓缓行驶,风景犹在。
老国公感慨了声:“也不知道如此,能走多久。”
“啊?”老管家没有听清楚。
老国公道:“没什么。”
……
与此同时,裴家。
裴父和裴母坐在位置上,跟前跪了一个女人。
外面站了许多看戏的下人。
里头有几个亲信嬷嬷,在裴父、裴母身边则坐着个长相与裴母有五六分相似的女人,只不过看起来比裴母要老了许多。
此时,裴母脸色格外难看,她端着茶杯却没喝。
只是冷冷地道:“你们来这做什么?”
那个女人就是裴母的庶妹,周莹的母亲,之前对裴母的求娶视而不见,甚至断绝来往。
此时却舔着脸上门。
周母笑眯眯地道:“姐姐,我来找你能有什么事?这不是很久没来看你么,想来问问你过得可还好?”
裴母凉飕飕地道:“不劳你挂心,我好得很,只要没人给我添堵,我能不好吗?”
“姐姐身居高位,是裴家家主的母亲,谁敢给您添堵啊?”周母阿谀奉承,嘴里却是讽刺的味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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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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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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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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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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