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她磕了碰了。
“冷吗?”
“身体倒是不冷。”程筠背着小背篓,摇了摇头,“不过这脚底板是冷的。”
谢三郎在她前面蹲下身:“我背你走。”
程筠拒绝:“不用了。”
雪地路滑,本来就不好走,再背个人,就更不好走了。
“上来。”谢三郎弯下腰,没有直起身,显然是她不上去就不动。
程筠无奈,不想和他继续僵持,只好趴了上去。
“我又不是废人又没受伤。”她趴在谢三郎的背上,嘀咕了句。
声音不大不小,谢三郎自然听见了:“可你是我娘子,心疼你是我应该做的,而且,我也不是废人也没受伤,背个你,不是什么难事。”
她一百斤都没有,对于他来说,轻而易举。
程筠撇撇嘴:“你是我相公,我也心疼你。”
谢三郎轻笑了声,没接话。
雪还在下,两人身后披了斗笠,倒不会落在身上。
“快到了吧。”
程筠已经看见了村子里的灯光。
谢三郎点头:“嗯。”
到了村口,养的狗就还是叫唤,有不少狗从院子里蹦跶出来了,看见两人,只觉得眼熟。
又闻到了熟悉的气味,便把叫唤给止住了,改成了摇尾巴。
“我去通知周婶,你去找里正。”
“好。”周婶家离村中心有点远,而且靠着山和他们的家,是该仔细说说。
程筠从谢三郎背上下来,顿时觉得胸前的温暖淡了不少。
只有一个灯笼,谢三郎给她拿着,自己快速去找了里正。
“周婶。”
程筠敲了敲门。
周婶只迷迷糊糊地听见一道声音,下一刻,便觉得耳熟:“谁啊?大晚上的。”
“是我。”
“筠娘?”周婶穿了厚棉袄走在外面,“你咋来了,大晚上的,还这么大的雪,是不是出事了?”
程筠道:“没事,就是来和你们提个醒,雪太大了,你们注意点,别让积雪把屋子给压垮了。”
轰隆——
正说着话,程筠和周婶就听见一声响。
周婶扭头一看,就瞧见自家柴房倒了!
“哎哟,这怎么得了!”周婶一拍大腿,想过去查看。
程筠立即拉住她:“先别管那些了,先让家里面的人起来,我看你这房子也不太安全。”
周婶的房子好久没翻修了。
她准备攒点钱明年再翻修,哪知道就提前碰上了雪灾。
听见程筠这么说,周婶来不及思考,连忙就去把婆母和儿女叫起来了。
“快些起来!”
“怎么了,娘?”
“柴房被压垮了,这屋子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周婶嘀咕了声。
铁蛋睡眼惺忪,和姐姐去扶起奶奶。
“周婶,你们先去我家住着。”
周婶没那么大的脸:“那怎么行,都快过年了,怎么能住别人家,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平日里还能走门串巷,但年底到了,规矩必须讲起来。
程筠不在意这个:“反正我们现在不住在这,谁住都一样,你们这不安全,总不能在外面干等着,我看这雪要下个不停。”
说到这,她又道:“再说了你在作坊里干了这么久的活,我相信你不会把我家里弄乱。”
周婶见程筠这么情真意切,犹豫了会,没有拒绝。
“谢谢,筠娘,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相公说过,以前我没来的时候,都是你帮忙照顾昭宝和珺宝的,这叫投桃报李,你不用和我客气。”
说着,她转身道:“我还要去里正那边,你先搬东西,小心点。”
“好。”周婶热泪盈眶。
周婶知道程筠话很少,像今天说这么多的话,只是因为担心她们的安全罢了。m.χIùmЬ.CǒM
程筠心眼儿真好。
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的人。
程筠不管周婶心里在想什么,她只知道要快一点了,柴房能被压垮,那比周婶更差的人家……
“相公!”
隔老远,程筠对着谢三郎叫了声。
里正拿着锣鼓去敲了。
“怎么了?”谢三郎问。
程筠如实相告:“周婶家的柴房被压垮了,人没事,我让她去我们家住了。”
“嗯。”谢三郎握住她的手,“别担心,不会再有人出事。”
后半夜,两人往回走的时候。
就瞧见云泽骑马朝她这边奔过来,程筠只觉得心中咯噔了声,有种不好的预感。
谢三郎一样。
两人同时朝云泽看过去,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难民营那边压垮了好多帐篷,好多人被柱子砸了!”
“县令现在正组织大夫们展开营救。”
程筠抓到了重点:“是县令让你来找我们的?”
“对。”云泽点头,“你们快跟我去吧。”
程筠没有犹豫:“走。”
马车还在原地,冰天雪地,马儿也不会乱跑,看见主人回来了,立即仰起头张望。
云泽在前面带路,风霜扑面。
冷得瑟瑟发抖。
马车里还好,谢三郎将程筠抱进了怀中,还盖了层事先准备好的小被子。
到了难民营,程筠发现这边差不多安定下来了。
“情况怎么样?”
张宣早就到了,他对着程筠道:“没事,只是塌了几个帐篷,但这雪如果继续下的话,可能其他帐篷也坚持不住多久。”
程筠道:“县令?他有没有想好对策,安排难民们往那边转移?”
“他正在那个营帐里想呢。”张宣指了指方向,“你自己去问他,我继续了,这些难民们骨头被砸伤了,要尽快上药固定。”
“嗯。”
程筠点了点头,没有耽搁。
营帐里,县令对着烛火已经桌上的图纸,焦头烂额。
“这可怎么办。”
“大人,人数众多,就算转移去县城,也根本住不下。”师爷卑微地提醒。
县令坐在椅子上发愣:“这个我当然清楚!”
“原本我还想着让他们过完这个年,然后该回老家的就遣送回去,真是没想到老天这么会捉弄人,居然下这么大的雪!”
师爷讪讪地道:“这谁能预料到,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应该尽快想个解决的办法,你如今正是考核升迁的时候,可不能出现半点差池。”
只要县令升迁了,师爷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师爷自然盼着县令好。
“县令大人。”谢三郎在营帐外叫了声。
县令只觉得他的声音宛若弦乐,分外好听,当即起身相迎:“谢郎君、清平县主,你们可算是来了!”
“你们再不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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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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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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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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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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