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有。”老人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十分肯定。
杨杞德心道,副处长关德兴调查分析大致不差,这方面是他的长处,他调查的结果与老人的话吻合度相当高。
这么看来小周兄弟真的不是猎人。
小周兄弟他肯定是另有所图,否则一个人会持着猎枪深更半夜在山林里闲逛?
山林里野兽出没无常,凶猛的动物对人极具危险性,往往取人性命于无形中,可谓是处处陷阱,步步惊心,危机四伏的地方。
敢单枪匹马深入凶险万状的林区,不惧怕噬血凶兽肆无忌惮的攻击,能有几个?
什么事可以让生命置之度外?
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新式膛线猎枪对于小周兄弟他来说,只是一个护身符,一个护身的武器,自卫的工具而已,临时用来对付凶猛的野兽的,其他没有别的意义。
难怪当自己流露出对于他的猎枪感兴趣的时候,小周兄弟毫不犹豫地答应以枪相赠,完全没有对猎枪有一种割舍不断的感情。
一样东西用久了就会有一种异样的感情,称手的东西谁也不会轻易舍弃。
一个人对一样东西能弃之如草芥,要么说明此人冷漠,对什么东西都没有感情,视为无物。
要么一定是他还没有建立起彼此之间的感情,例如与这把猎枪的关系,说明他还没有使用这支猎枪多久,为时甚短。
杨杞德当然相信是后一种可能,小周兄弟不可能是那种感情淡薄的人。
这么说来,小周兄弟的话,“或许我再也不能狩猎了,政府现在开始收缴猎枪了。”有真有假啊。
所谓的持枪不会长久,不能狩猎是真;但是他说原因是因为办不到狩猎许可证,政府会收缴他的猎枪是假。
他根本就不是猎人,也并不钟爱猎枪,为何一日到晚天天持枪窜山林打猎?
小周兄弟对自己所说的话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遮遮掩掩,让人难以琢磨透。
一身功夫,谜一样的人。
杨杞德有预感,想让小周兄弟他上门办狩猎许可证,今生无希望。再见到他怕是难于上青天。
这个谜语自己此生怕是猜测不透了,尽管自己是地区公安处长,大权在掌,俨然一方诸侯,可以呼风唤雨,但是对于这个“谜案”无能为力,怕是破不了,会成为悬案,萦绕在自己脑海里一生。
果然,直到杨杞德离休,尽管杨杞德须臾未曾忘记小周兄弟,可是他始终只是留存在自己的记忆深处。
杨杞德以为自己要带着遗憾离开人世,直到他看到了周云振出手相救自己的那一幕,何其相似乃尔!
那奋不顾身,舍命相救的动作与小周兄弟有太多的契合,有太多的神似。
杨杞德的脑袋电光石火一闪念,刹那间他把两个人重叠合在一起,他们难道?
杨杞德的思索回到了现在。
“小伙子,你姓周,你父亲也是姓周吧?”
周云振一下听糊涂了,自己姓周,难道父亲反而不姓周了?眼前这个杨老说糊涂话了?
周云振当然不能说杨杞德糊涂,他一愣神,稍后马上回答道:“是的。我是随父姓的,不是随母姓的。”
他这话妙语解颐,圆了杨杞德的话的破绽,相当于巧妙给杨杞德解围下台阶,回答得合情合理,无懈可击,否则杨杞德的话贻笑大方。
“那你父亲现在身体还好吧?”
“还好啊,很健康的。”
“他现在还有打猎的习惯吗?我说的是偶尔出去打猎,比如扛新式膛线猎枪去山里转转?”
“杨老”周云振说道,“我听你的话有些云里雾里,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
“为什么啊?我的话隐晦难懂吗?”
“不是难懂,是因为与我父亲的情况八竿子打不着啊。杨老可能是张冠李戴,将别人的情况与我父亲的情况混淆了呢。”
“为什么这样说?”
周云振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中,“因为我的父亲从来不打猎,更没有所谓的新式膛线猎枪啊。他也从没有与我说过他喜欢狩猎。”
“在我小时候,我记得有一次他看见有人卖野猪肉,他看我馋涎欲滴,硬是狠心从干瘪的钱包里,掏出钱给我买了五六两解馋。”
“如果我的父亲喜欢打猎的话,他怎么宁肯掏钱买野猪肉,也不去打一只野猪来改善生活?”
杨杞德怅然若失。
这么说,这个小周与三十年前的小周两者之间毫无瓜葛?
不死心的杨杞德又将目光转向身边的罗小山,他含糊其辞道:“三十年前的一个夜晚。”
“三十年前的一个夜晚?”罗小山不明所以,三十年前的一个夜晚,他实在是想不起来,一年三百六十五个夜晚,他哪能记住每一个夜晚?
更何况还是三十年前的一个夜晚,哪能一瞬间回忆起啊?
可是杨杞德打的是哑谜,可能是因为有这个年轻人在场,老领导不方便直说,自己只能猜测,可是又猜测不出。
罗小山头上冒出虚汗。
“那是一个不眠之夜晚。”杨杞德闪烁其词提示道。
“不眠之夜晚?我是做警卫工作的,每天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什么时候安眠过?”罗小山心里嘀咕道。“这话也太笼统了。”
杨杞德看到罗小山还是一脸懵懂,只得继续提醒道,“那是一个森林之夜晚,惊心动魄。”ωωω.χΙυΜЬ.Cǒm
这一下,罗小山总算听明白了,老领导说的是那场惨烈的人狼之战啊?
那是镌刻在记忆深处的烙印啊。
终生难忘,无法磨灭。
可是听到这里,罗小山又茫茫然了,不知道老领导杨杞德何意?
看到罗小山这样子,杨杞德心里笑骂道,一根筋啊,一根筋。当了这么多年警卫干部,却不知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察言观色,几十年来做的警卫工作无懈可击,无一责任事故,那真是天幸。
除了忠心他还真没有别的本事,而且有时让你气得七窍生烟,又无可奈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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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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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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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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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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