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再次来到陈子清家中,承瑀带着一个祥福记的礼盒,他将礼盒送到了陈子清的夫人手中,喃喃地说了一些感谢的话。
陈夫人没有拒绝这份礼品,谢了承瑀,还关心地问了紫烟的情况。
承瑀道:“就这两天了,昨天陈大人让稳婆去看过了。”
陈夫人道:“王爷有什么需要尽管说,不要见外。”
承瑀点着头:“有劳陈夫人。”
在给两个孩子讲课的时候,承瑀一直望着梓嫣,越看越喜欢,心想着宗光若能娶了她真是福气了,这小子还胡思乱想,不知好歹。
承瑀不知,此刻的陈子清正在离刑部不远的一个民居中,与另一位长须男子谈话。
他与此人正是之前议论罗飞的人。
此时,长须男子问他:“你觉得承瑀会答应吗?”
“他已经答应了,倒是宗光未必应允。”
长须男子道:“这孩子暗中做的事你可知晓?”
陈子清微微颔首:“知道一些,他一直在赌坊。”
“你不担心?”
陈子清一笑:“你得知道他为何去赌坊。”
长须男子也笑了:“他要钱,这孩子倒是机灵,赢得多输得少。”
“这些钱都花哪里去了?我知道他与一些官员有联系,但都是低级别的。”
“他想做什么?”
陈子清拿起茶杯在手中转着:“不甘心呗。”
长须男子沉思了一会,终于问道:“公子何意呢?”
陈子清笑了:“陶先生,你以为呢?”
此人正是平王承琅苦寻的陶德彰,他早在七年前就来到京城,一直以一位算命先生的身份隐藏在一间不起眼的民居之中。
陈子清在新皇帝登基后就离开翰林院去了吏部,有一天他在家中突然接到了一个人的拜帖,来人也不说话,只将怀中的一封信递给他。
陈子清一看之下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他上前拉住来人的手:“陶先生,一切皆由我来安排。”
陈子清替陶德彰寻了住处,并且帮他支了一个卜卦的摊位,不多久,天桥的德先生算卦特别灵的消息就传开了。
七年,陶德彰在京城中结识了各类人,收集了各种消息。
他在等待一个时机的到来,等待一个人的发出行动的指令。
这个人自然是不知身在何处的承琪。ωωω.χΙυΜЬ.Cǒm
十年前,承琪离开湖北回京,他留下来辅助布政使司姚亮清剿湖北的紫星教徒,事情结束之后,他得到了承琪失踪的消息。
原本在承琪离鄂之前,他曾与陶德彰约定,等湖北事情结束就让他进京,去做秦泰宁的手下。
但承琪一失踪,陶德彰有了不好的预感,立即辞了姚亮,离了湖北回了山西老家。
他的父亲是马德勤的干儿子,为朝廷做事只有老平王载铭和承琪知道,这两个人都不在了,自己的身份说不清。
即使秦泰宁可以保他,他仍觉得心中不踏实。
藏起来,可能是最好的选择。
七年前,他家中的桌上突然出现了一封信,他拿着信四处张望,并没有看到人影。
信就如从桌子上长出来的一样,他只不过到了院子里给花草浇水,返回屋子就看到了这封信。
让他更加吃惊的是信的内容。
“凤凰涅槃,向死而生。先生高德,如水至清。”
字体飘逸灵动,陶德彰拿着信发了好一会的呆,才想起去书房将承琪之前的一幅字拿出来。
一看之间,他的手都抖了起来。
没错,就是承琪的字。
陶德彰不相信承琪会死,但三年来毫无音讯,连先帝驾崩他都没有出现,让陶德彰在内心也产生了接受事实的想法。
此刻拿着这封信,陶德彰在书房中大叫大喊,又跺脚又拍掌,一边笑着一边眼泪直流。
两天过后,陶德彰又收到了第二封信。
依然和之前一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
这让陶德彰很是高兴,至少说明承琪身边有武功极高之人,对于承琪笼络人才的本领,他丝毫不怀疑。
第二封信写得比较详细与直白。
“先生二十余载为天下人忍辱负重,殚精竭虑,琪深感钦佩,惜今天下未平,奸人当道,琪望先生能以天下苍生为顾,与琪同心,共谋大计。若先生应允,在门上插舜华一枝示意。”
陶德彰立即出门将篱笆上的木槿花摘了一枝插在门框之上。
当天夜里,他在书房读书时,一人悄然进了屋子。
陶德彰起身微笑请他入座,来人只摆手,从怀中掏出一信道:“请先生执此信前往京城,找吏部侍郎陈子清,他看了此信定会安排先生在京城落脚。”
陶德彰问他:“接下来我要做何事?”
来人道:“时日漫漫,望先生耐下性子,需要等待一个时机。”
“好,我明白了。”
来人转身要走,陶德彰叫住了他:“且慢。”
那人回头瞥了一眼,陶德彰问:“公子他好吗?”
来人微微点头,说了句:“所有的信皆烧掉。”便快步出了屋消失在黑暗中。
陶德彰拿出承琪的两封信,知道烧掉是必要的保密手段,但拿在手中反复观看,实在不舍得,思来想去,把两封信折了缝在了贴身短衣的衣襟里。
不久之后,陶德彰带着信到了京城,一晃就是七年。
七年之中,如果算上写给陈子清的第一封信,他们只收到过承琪的三次指令。
第一次就是那封信,信中告诉陈子清陶德彰的身份,请他为陶德彰安排住处并以算命先生的身份为掩护。
第二次是在五年前,承琪请陈子清向皇帝申请去凤凰书院当执事。自此以后,京城官宦子弟家的学子尽在陈子清的掌握之中,一旦科考入仕,他们都成了他的手中武器。
第三次就是今年,承琪发来的消息是:琪三归,紫星复。
开始陈子清和陶德彰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等到湖北出现了琪三的消息传来,他们才弄清楚发生什么事。
那么下半句“紫星复”的意思就是紫星教死灰复燃了。
接着各路的消息接踵而至,贵州的张家从古堡中迁出,太后和琪三又出了事故,京城之中皇上在刑部遇袭,种种迹象表明,紫星教又浮出了水面。
十年来,虽然知道紫星教没有被真正清除,但他们不动作不出现,实在抓不到他们的辫子,现在因为承琪的出现,紫星教展开了一系列的活动,只要他们动就可以抓,这就是承琪引蛇出洞的方法。
他所说的时机应该就要到了。
陈子清和陶德彰激动起来。
这些年所做的一切,布置的眼线也好,安排的钉子也罢,都是为了这最后的一击。
没有十分的把握,承琪不会出手。
十年前他打得仓促,十年后,他不会再给紫星教任何活下去的机会。
所以,他仍在等待。
他需要所有的人和他一起等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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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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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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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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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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