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下令,凡是参加紫星教或者收了紫星教好处的,三天之内退教,并将所收之物全部上交。若有违抗,一律杀无赦。
薛彪见承琪双眼通红,满是杀气,不由劝道:“二哥,别太生气了,不用都杀吧?”
承琪冷着脸不说话,黑燕子冲薛彪摇头。她亲眼见过承琪如何对待杀害绿萝的成天,动了他的人,就是要他的命,何况这次伤的是玉奴。
现在想来,他放过黑蝙蝠,真是宽容,原因恐怕还是因为他是管焱和自己父亲的缘故,否则按他脾气,不千刀万剐哪解心头之恨?
玉奴的伤暂时稳定。
佟神医是荆州最好的医师,缝合了伤口,抹了伤药,又开了几副补血益气的药方,对承琪道:“公子,虽无性命之忧,但切不可掉以轻心,头三日务必好生照料,若有丝毫状况,即刻来叫我。”
承琪瞟他一眼,罗军立即道:“佟神医这几日也不必回馆,就在这里好好医治,馆内所有损失,公子会补偿于你。”
佟神医无奈,只得留在玉奴身边,时刻观察他的情况。
玉奴仍是昏睡不醒。
承琪被薛彪死命按着睡觉,却总是无法入睡,唐巴山只得在他的药中加了合欢花等助眠草药,才让他睡了几个时辰。
黑燕子守在他的床前,一如回到去陕西的时候,她握着他的手,静静地坐着。
表露心迹,无论他如何对她,她都不会有任何怨言。这样的选择可能会痛,甚至会死,可每次想到绿萝的时候,她总有几分羡慕。
能让他牵挂一辈子,纵使死了又如何?能陪着他一起去死,何尝不是她的幸福?
林飞儿进屋,坐在离黑燕子不远的地方,见她的目光始终落在承琪身上不理她,便道:“明知道他不喜欢你,你还要喜欢他吗?”
黑燕子并不移开目光,只轻声道:“喜欢就喜欢了,又不是做买卖。”
林飞儿愣愣地望着她,品味着她的话,感情不是买卖,她对薛彪一开始就错了,把自己当作条件去谈,薛彪岂是那种拿感情当筹码的人?
“你说,我该怎么办?”她问道,黑燕子一笑:“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你问我?”
承琪翻了个身,黑燕子立即替他将被子拉上些,又忍不住俯身抱住他,把脸贴着他的。
林飞儿见了冷笑道:“你这样做有何意义?”
黑燕子闭了眼,听着承琪的呼吸声,过了许久才直起身走到林飞儿面前:“我不知道有什么意义,我只知道他在我这里。”
她指着心窝:“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想,也不在乎他爱不爱我,我黑燕子,是承琪的人。”
她将手指转向林飞儿:“谁和他作对,就是与我为敌。”
林飞儿愣着,玉奴也说过这样的话,她躲在桌下,看到店小二持刀走近承琪,也看到玉奴转身挡刀,她始终不明白,在死亡面前,那些人怎么会不害怕?
从端王府离开时,她还抱着一丝侥幸。自己毕竟是上一任神君的女儿,还是护法之一,难道神君真会下令杀她?
一个人在冬天的街上走着,寒风吹来,林飞儿不由缩起双肩。
父母皆亡,这个世界上只剩她一人,林悦儿在见了陶德彰之后不久死去,让紫星教一时慌乱,原本进京的计划终止。
林飞儿尚小,母亲便带她仍留在教内,直到十四岁那年,母亲将她带到屋内,当着她的面拿剪刀自杀了。
林飞儿始终不理解母亲为何要这么做,父亲去世多年,紫星教对她们母女俩算不错,不仅生活能保证,母亲还给林飞儿请了先生在家教她识字。
母亲去世之后,她继承了母亲的护法身份,直接接受神君的命令。
她想如果真要杀她,定是神君怀疑她将教内的秘密告知了承琪,她通过暗语向神君说明了经过,表明自己始终没有向承琪透露,包括她自己和神君的身份。
神君应该相信,并且仍需要她。
这使得她最终选择离开端王府,她仍用暗语向神君发了信息,告诉他承琪已到湖北。
平静地等待着神君的指令,林飞儿看到满大街上纷乱的人们,都前往官府表示退教,如一场退潮,紫星教在短短几天就风平浪静,不再有任何动作。
她不免有些慌乱,没等到神君的指令,等来了杀手。
仍是不放过她。她闭上了眼睛不作挣扎,等待死亡的降临。黑燕子挡住了砍下来的兵器,也将死神再一次挡在外面。
醒来之后,她发现仍在王府,承琪的人一次又一次救她,而神君却一次又一次想要她的命。
选择的天平终于倾斜过来,至少她看到了承琪的大刀阔斧,看到了薛彪他们的侠肝义胆。
承琪醒来,飞跑着去看玉奴,玉奴仍未醒,承琪问佟神医:“你知道神医代表什么吗?”
佟神医回答:“公子,这只是别人给的虚名,医者治病不能治命,能不能好,还得看这位公子的命。”
承琪听了不再说话,“医者治病不治命”这句话他听过无数次,在他自己身上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如果他承琪死了,大部分原因是自己作死,怨不得别人。
但玉奴有何错?唯一的错就是认识了他承琪。
是玉奴把他卷进来,还是他把玉奴卷进来?
他若死了,他该把他葬在何处?
承琪发了呆,想起承珞曾说要将他与自己同陵,当时觉得承珞发了疯,现在心中却涌起一个念头:如果玉奴不治,等自己死了,与他同葬才能灵魂安息吧?想到这里,泪又簌簌而落。m.χIùmЬ.CǒM
薛彪从荆州府回来,对承琪道:“李大人抓了荆州的堂主,问公子你去不去审?”
承琪摇头,薛彪望了一眼玉奴:“公子你放心,玉奴肯定没事的。”
“为什么总是要连累你们?”承琪目光暗沉,薛彪道:“不是连累。公子,说好的是兄弟,我们握过手发过誓的。”
“你让燕子带林飞儿快速入京,这事不能等。”承琪思索一下道。
薛彪道:“林飞儿说了句很奇怪的话,她说,神君好像不是一个。”
承琪道:“她接受的神君指令,和别人接受的不一样。要么神君故意而为,要么是不同的人发出的。她有这样的疑问,我也有。”
他伸手摸摸玉奴的额头,虽还有些热度,但已经不似昨天般烫手。转眼问佟神医:“是不是烧退了就好了?”
佟神医道:“高烧退了就意味着挺过来了。”
“费心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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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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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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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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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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