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远地偏的少数民族杂居地方做藩王并不容易,虽然他没想过要再回到京城,但每次望着北方,心头总涌上不平之气。
他的三个儿子尤其如此。
老大颍璜要继承王位,他唯一的想法是离开这里,到中原任何一个地方去都成。
老二颍玳的野心要比哥哥大多了,自从和张锦华勾搭上之后,他开始做起了皇帝梦。
老三颍瑷,表面上对张锦华爱搭不搭,也不管府内之事,只是喝酒练武,结交一帮酒肉朋友,实际上,他在父亲和哥哥们看不到的地方,做着他们根本无法想象的事。
玉奴,是颍瑷的好朋友,非常好的好朋友。
只是很少有人知道他们这层关系。
他十岁学戏时,张锦华就到了王府成了修王的女人,五年之后又将颍玳拉下水。玉奴在贵阳学戏,日子辛苦,张锦华去王府会顺便带他去打牙祭,结识了修王的三个儿子。
三公子颍瑷虽然比他年长十四岁,但他豪爽好相处,每次玉奴去,他都带他去骑马、射箭,还一起喝酒玩乐。等玉奴成角之后,他更是常去捧场。
时间久了,玉奴和他成了朋友。
玉奴戏唱得好,扮相漂亮,常勾得一些男人对他神魂颠倒,生了非分之想,好几次被人堵了门,甚至差点被污辱,颍瑷得知之后狠狠地收拾了那些人,玉奴更是感激。
颍瑷对他讲:“只要在贵阳,谁欺侮你,就是与我作对。”
在贵阳,玉奴只有他一个朋友。
得知颍瑷在做什么,是在他二十二岁的时候,前一年皇后生了女儿,次年皇上改元,将洪宣的年号改成景元。
修王府按皇制进行了庆典,还叫了玉奴去唱戏。
唱完之后,玉奴觉得累,颍瑷带他去房中休息。两人喝着酒,颍瑷道:“今晚你姐不知是在父亲房中呢,还是在二哥房中?”
玉奴沉着脸:“这种乱糟糟的事我不想管。”
颍瑷斜眼望他道:“你们张家就不乱?”
玉奴的脸更阴了,喝着几口闷酒道:“今天的银子得给。”
颍瑷哈哈一笑:“瞧你急的。不过,你唱戏再好,赚这点银子都是辛苦钱。”
“我又不像你,生在王府。”
颍瑷道:“说真的,你们张家那么多财宝,拿出来随便卖几个不都是钱?”
玉奴不说话,关于这个问题,他问过大大,大大说张家的家规是长房长子继承藏宝的秘密。但大大之所以不知道财宝在哪,是因为玉奴的祖父,也就是大大的父亲外出横死,死时他虽然在父亲身边,却来不及得到这个秘密。
而他唯一知道的就是父亲在一次酒后,将宝藏的地点告诉了一个人,那人自称是神君,是父亲的朋友。
父亲死后不久,有一个自称是神君派来的人找到他,让他们张家听令于神君,否则将杀掉张家所有人,把财宝拿走。
大大反抗过,但他的反抗只会带来张家人的死亡。接连几个族人的惨死,让大大放弃了反抗。他选择假死逃避,躲在暗处,决定要和神君对抗,为父报仇。
张锦华不知大大未死,她一心想让修王反抗朝廷的做法,正是神君要的。但玉奴想不明白的是,这些年来,大大既然假死,他又如何能得知神君的消息?
颍瑷见他不说话,笑道:“说真的,做为张家未来的少东家,你什么都不知道。”
玉奴抬眼瞥他:“我不知道,难道你知道?”
颍瑷用酒杯碰了一下他的:“至少我知道一点,你们张家财宝藏在哪里。”
玉奴手一抖,目光死死地盯着他。颍瑷道:“别用这种杀人的眼神看我,我知道,你从大大那里听说了神君和你祖父的事。”
“你还知道什么?”玉奴根本没料到颍瑷会说出这话来。
“我知道得可多了,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颍瑷笑眯眯的,一脸轻松。
是呀,筹码在他手里,他胜券在握。
“你是神君?”玉奴的瞳孔收缩,他既然知道藏宝地点,就是杀了祖父的人。
颍瑷摇头:“你先答应。”玉奴道:“你若是神君,我不会顾及我们之间的情谊,我会杀你。”
颍瑷道:“我若是神君,还留你到现在?”
“那你是谁?”
“你答应我啊。”
玉奴盯着手中的酒杯看了半晌道:“我答应你。”
颍瑷笑道:“这才对嘛。”他喝了口酒,又给玉奴满上:“从今后啊,我俩的关系就与之前不同啦,我们是一条绳上的。”
“你告诉我怎么回事。”玉奴并不喝酒,只盯着颍瑷。
“神君一直在做皇帝梦,他要你们张家的财宝所以才骗了你祖父的信任又杀了他,但他没有机会进张家古堡去。”颍瑷笑着道:“还没进呢,自己死了。”
“神君死了?”玉奴惊道。
颍瑷笑:“杀你祖父的神君是死了,但现在紫星教还有人在控制呢。”
“你怎么知道?”玉奴满是狐疑。
“因为我一直都是紫星教贵州总坛的堂主。”颍瑷笑眯眯地。
玉奴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对于紫星教的所作所为,身处贵阳唱戏的他自然清楚。如果不交给他们份子钱,戏班子根本就没法演出。
其他所做的事情,包括让张家给他们做的,以及张锦华做的,都是因为这个邪教。
玉奴根本没想过他最好的朋友是紫星教的堂主,那就是说,整个修王府都已经被紫星教控制了?
颖瑷看出了他的疑惑,摇头道:“我父王和两个哥哥并不知道我做的事,而我真实的身份却是和你家大大一样,要灭了这个邪教。”
玉奴唱戏唱得累,又喝了酒,一下子有点懵,愣愣地望着他发呆。
颍瑷道:“我随父王离开京城来贵州的时候,其实已经接了至德皇帝的密旨,要来消灭紫星教的。”
至德皇帝病重,将载钊从颍台释放出来,一方面考虑到兄弟情义,不想在死前留下遗憾,另一方面他接受了载铭的建议。
贵州是紫星教活动频繁的地方,又远离京城,少数民族众多,朝廷对这里的管理鞭长莫及,既然封了修王去,那就正好借此机会去消灭该教。
只是修王年老,颍璜智短,颍玳愚蠢,唯有颍瑷身强体健、年轻聪明。
载铭与皇帝一商量,单独召颍瑷入宫密授了旨意。
到了贵州,颍瑷通过自己王府公子的身份,结交了一批当地的贵族和名流。
紫星教在贵州当地发展了许多年,很多贵族其实早已是紫星教的成员,颍瑷表示要加入,他们自然欢迎王府的人来,无疑对他们行事有很大的好处。
颍瑷加入的条件只有一个:不让他的家里人知道。
很快,他的才干让他迅速地登上了堂主的位置。
Χiυmъ.cο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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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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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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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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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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