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兴一抬眉毛:“还不是来救你?”他朝床上努努嘴:“我不亮明身份,怎么能看到这种场面?”
李俊民见了尸体,不由打了恶心,陈兴道:“李大人,请你在外面等吧。”
李俊民急忙走了出去,仵作瞧了一眼陈兴和薛彪,道:“两位大人,周大人是被人用刀割断了颈部的血管。”
陈兴道:“就是割了脖子呗?”
仵作点头:“是的,没有其他伤,肯定是睡觉时被一刀毙命。”
薛彪道:“周夫人这两天回了娘家,所以是周大人一个人。”
陈兴拖长了声音地发出“哦”,在房内转着,薛彪问:“能看出什么时候死的吗?”
“应该是在丑时到寅时,不会再早了。”仵作回答,站起身道:“我们得把周大人的尸身带回衙门。”
陈兴挥了挥手:“搬走。”
屋内看不出什么端倪,两人走出卧房,薛彪道:“昨夜我回来之后,周府的家丁曾找我,说前院桂花树下可能埋着一个人。”
陈兴拍着他的肩:“有活干了。”
“李大人。”陈兴快走几步追上李俊民,“需要借用几个人。”
在老大的指点下,衙役们拿来镐铲,很快就在桂花树下面挖出一个坑,里面的确有个布包着人形模样的东西。
陈兴道:“打开。”
一名衙役上前解东西上缠着的布,一股恶臭随即散发开来,那衙役不由往后退去,扶着另一棵桂花树呕吐起来。
周围的人都捂住了鼻子,周府的家丁和佣人都围着看,此刻纷纷往后退去。
薛彪往人群中一瞟,看见小如站在众人中间,盯着土坑,脸上没有其他人的惊恐,反而有一种慌张以及莫名的释然。
薛彪不由皱起了眉头,她的神情太奇怪了。
陈兴蹲了下去,将布包打开,一具腐烂得露出白骨的尸体出现在众人面前。
虽然已经预想到里面是死人,但突然看到,大家还是惊呼起来。
李俊民脸色发白:“这,这是怎么回事?”
陈兴道:“李大人,看来,这不是一个案子了。”
“陈司直,这死人如何会在周大人府内?”
“我也想知道。”陈兴望向周府的人道:“所有的人都带回去问话吧。”
他的目光盯在费小如身上:“这位姑娘,我单独问。”
回到知州府,李俊民搓着双手,满面愁容:“这如何是好?死了一个朝廷命官,在他府内还挖出具死尸,这要不要上报刑部?还是上报大理寺?”
他望着陈兴,毕竟眼前的这个人是大理寺司直,来自京城。
“啥眉目都没有,李大人上报,不是挨骂吗?”陈兴淡淡地道,指着薛彪道:“平王府的人在,也会替大人说话的。”
李俊民的目光望向薛彪:“这位兄弟是陕西平王的人,还是京城琪三公子的人?”
薛彪道:“公子的人。”
“哦。”李俊民点点头,又小心翼翼地问:“公子让你来荆州,可否有要事?”
“没,我只是过来玩玩。”薛彪笑道:“正巧遇到陈司直。”
李俊民望了他一眼,又问:“可你如何在周通判府内?”
这知州有点本事,否则也不能做一地的行政长官。刚才见他呕吐,还以为他没啥能力,看来不可小瞧。
于是薛彪笑道:“李大人,只是路上遇到周大人,随口说起我是公子的人,周大人盛情邀我去府中做客,昨日借宿在周府,不想发生这样的事。”
陈兴斜了一眼薛彪,心道这小子说起假话来毫无违和感,琪三的人是不是都和他一样?
“这样啊,哎,这周耀祖吧,做事就是没大没小的,公子的人来了,理应叫上本官一起吃个饭,接个风的。”
薛彪拱手道:“李大人客气了,还是抓紧查案吧。”
“是,是。”李俊民点头道,望着陈兴:“陈司直,你说这案子从何查起?”
陈兴道:“既然死在府内,尸体又是从府内挖出,只能先问问府中之人了。”
“开堂审?”
“没必要,先找个地方,一个个单独问。”陈兴道,李俊民叫来府内参将裘成,对他说:“裘参军,你整理个厢房出来,与陈司直一起询问周府的人。”
“我一起吧。”薛彪道,“不过,我先去问问一个人。”他望向陈兴,目光询问他去不去。
陈兴点头,两人一起来到关押周府家丁的房间,见费小如坐在房间角落里,与其他人保持着距离,低头似乎在沉思。
薛彪进门,老大见了就道:“薛兄弟,你得替我作证啊。”他不理睬他,直接走到小如面前,伸手将她拉了起来,她微一挣扎,随即放松了身子随他走了出去。m.χIùmЬ.CǒM
“这位姑娘,薛彪说你是费约的娘子?”到了厢房,薛彪将门关上,陈兴给小如倒了杯水,如鹰般的眼睛盯着她。
小如没有抬头,只点了点头。
“现在周耀祖死了,虽不能确定与你有关,但他差人去找你确是事实,所以我问你的话你要如实回答。”
陈兴声音略带凶狠,薛彪看了他一眼,意思是别吓她。
陈兴不理睬他,继续道:“你真是费约的娘子?”
小如又点了点头。
陈兴手里拿着一张纸,在空中晃了晃,道:“我手里拿的是仵作的验尸报告,在树下挖出的死尸,死于半年前,是位年约四十岁的女子。”
小如听了,仍是没有抬头,也没有动。
陈兴提高了声音:“我查户籍所知,费约年纪四十有五,而他的妻子,巧了,正是四十岁。”他将手用力拍在桌上:“你是何人?如实招来。假冒费约的娘子,是何居心?又如何与周耀祖合谋杀了费约夫妻二人?你杀周耀祖是否为了灭口?”
陈兴一连串的问话,让薛彪吃惊不小,仅一个晚上,他就查明了费约的情况,得知费小如是假冒的,实在是厉害。
费小如抬了头,望着陈兴微笑道:“这位大人,不知为何这么说?我不知费约有什么妻子,他与我在荆州关帝庙相识,听我讲了为父亲治病祈福,愿意出钱为我父亲治病,我以身相许报答他的恩情,又有何不妥?”
陈兴也笑:“编,继续编,我倒要看看你编到什么时候?”
薛彪在脑里将她的话和陈兴的话串在一起,假设她杀了费约他们,假冒费约的女儿去到京城,又为何回来?又为何告诉自己是费约的女人?周耀祖为何要将她硬接进府里?难道真是在他面前演戏?
“说我杀了周大人,那凶器呢?”小如问,“我与他根本不认识,不信你问彪子。”
“彪子?”陈兴将目光转向薛彪:“什么时候你成了她的彪子了?”
薛彪顿时红了脸:“不是,我是说大家都叫我彪子。”
“如果你说不清楚,就是本案最大的疑犯,别逼我用刑。”陈兴继续高声说道,明显是在吓她。
小如仍是淡淡地笑:“大人没有证据,而且不是当地的官员,怎可滥用私刑?”
陈兴拍了拍薛彪的肩膀:“兄弟,看到没有?若是寻常百姓,早就被我吓到了,她镇定得快像琪三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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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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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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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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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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