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亚尔王像往常一样,骑着他的骏马,奔驰在他的领地,巡视他的臣民。所有见到他的人都纷纷伏下身,高呼“我们神圣的王。”
神圣的王。亚尔心里很得意,他拥有广袤的土地,臣服的百姓,成群的牛羊和马匹,他拥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但是,他缺少一个懂他的爱人。
想到这里,亚尔的神色便黯淡下来。不是没有妻子,不是没有佳丽,但她们,都只是服侍他的人,而不是知己。
他不再飞驰他的马,而是放开缰绳,任由它自己随意走,他坐在马背上摇摇晃晃,孤独感涌上心头。
没有一个贴心的人,即使丰功伟绩、万古流传,人生也是有遗憾的。
他正这么想着,身下的马突然竖起了身子,他一把拉住缰绳,只见一只白色的雪豹正缓缓地向一个人靠近。
那个人背对着亚尔,穿着一袭白衣,乌黑如缎的长发披散,如瀑布般在风中飘动。他站着,似乎丝毫不理会雪豹的靠近,眼见雪豹做势要扑上去,亚尔大吼一声,从马背上弹出,抽出了他的宝刀向雪豹砍去。
白衣人一点也不害怕,他知道眼前这个英勇的男人是谁,他看着他与雪豹缠斗。雪豹不停地伸出爪子,张嘴露出尖牙,扫着尾巴,但他不慌不忙,只是躲避着,看准时机砍向雪豹,不一会儿,豹子雪白的身上就被染红。
亚尔并不急于杀掉雪豹,他在格斗中看到白衣人的美貌,他犹如来自天界,浑身上下干净得一点凡尘的灰都没有。他没有见过这么纯净美丽的人,所以,他想在他面前展示他的武力,他向雪豹挥出的每一刀,都像在告诉他:“我是人间的王,我可以制服任何凶猛的野兽。”
当豹子倒在血泊中再也不动了的时候,亚尔走向白衣人,他看到白衣人脸上美丽的笑,犹如春风一样,拂过高高的雪山,吹到了他的心上。
“你是谁?”亚尔问。
“我是来爱你的人。”白衣人回答。
“你来爱我?你懂得本王的心吗?”亚尔望着他,他真美。
他的笑更浓了,大眼睛充满爱意地望着亚尔,他被他看得居然脸红了。
“我虽贵为高原的王,但我不是那随意豪取强夺之人,你是谁家的姑娘?”亚尔上下打量着他,转而又说:“而且,你看着不像姑娘,你是一个男人?”
白衣人淡淡地说:“只要真心相爱,是男是女不重要。”
亚尔哈哈大笑起来:“怎么可能不重要?本王是堂堂的男子汉,怎么会喜欢上一个男子?你若真懂我的心,就不会说出如此愚蠢的话。”
白衣人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山令国的王,拥有了人间最广袤的土地和拥戴你的臣民,但是,你却在夜晚独自流泪,心里的话没有人可以说,你最想要的就是一个可以和你一起笑一起哭的人,我是上天赐与你的神,你却被外在的表象所迷惑,执着于男人还是女人。”
亚尔认真听完了他的话,点点头,笑着说:“既然是相爱的两个人,就会要彼此拥有,我实在不能对一个男人的身体产生兴趣,你如果是上天赐与我的神,更应该明白相比于你的灵魂,我更喜欢肉体。”
白衣人低下头不再说话,他仔细地沉思了片刻,从怀里取出一颗鸟卵大的珠子,递给亚尔:“如果你一定要的是女人,三年过后,你凭这颗珠子来找我。那个时候我将是一个女人。”
亚尔接过珠子,那是一颗晶莹的闪着珍珠般柔和光芒的珠子,这与他的宫中的任何一颗珠子都不同,这颗珠子,里面隐隐闪现有白衣人的身影。
他笑着说:“如果三年之后,你成了一个女子,我将为你举行盛大的婚礼,让全天下的人都为我们祝福。我要在雪山之巅为你建造神殿,里面种满鲜花,养着珍禽瑞兽,我要和你每天都在一起,享受最美好的爱情。”
白衣人点点头:“好的,那么请大王遵守你的诺言,三年之后,带着珠子前来。记住,我的名字叫拉姆。”
说完,他转身向雪山走去,亚尔望着他的身影逐渐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
他骑马回宫,把珠子放在了桌上,这只是一次奇遇,他很快就忘记了。
转眼三年已过,这三年中,亚尔又四处征战,收服了两个部落,让他们臣服于自己。他占有的土地又增加了,妻子和妾们还给他添了三个儿子。
但是他仍然不快乐,每天晚上,他会望着星星睡不着觉,雪山上的皑皑白雪在夜晚都在闪光,有一天夜里,他突然想起了桌上那颗珠子。
于是他回屋找到了已经被他扔在角落的珠子,珠子依然发着莹莹的光,隐约之间,他望见珠子里面的身影,那是一个美丽女子的侧影,她长发如瀑,眉目如画,红唇像石榴般娇艳欲滴,他蓦地想起那个约定,难道他真的变成了女人?
想到这里,他再也坐不住,更睡不着了。他唤人牵来了骏马,凭着记忆往他们初次相识的地方驰去。
“拉姆,拉姆。”他呼喊着她的名字。“如果你成了一个女人,我就会实现我对你的诺言,让你成为我最疼爱的妻。”
一夜急驰之后,他来到了他们当时见面的地方,山谷的溪水依然淙淙的流着,草地上开着五颜六色的野花,他寻找着她的身影,但他不记得和她约定的时间了,他是来晚了,还是来早了?
他下了马,拿出珠子仔细看,她的影子还在里面,只是背过身去,他看不到她的脸,便有了慌乱,是她生自己的气了吗?还是等下就会转过身来?
他坐在石头上,时不时地看看珠子,但她始终没有转身,天在不知不觉中黑了,他和衣躺下,迷迷糊糊睡了,第二天醒来,他仍看着珠子,她没有转身。
一等,又是一天。
再一天。
他忘记了时间,饿了啃点干粮,困了就躺下。他从来没有过如此这样的焦虑和伤心,而又渴望。
他害怕自己错过了三年之约,他后悔没有把他留在身边,是男的是女的,完全不重要了,亚尔想,我只要我的拉姆,如果这个时候能和他在一起,他愿意放弃一切。
是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疯狂地想念,他忘记了他的王国,忘记了他的臣民,忘记了他的征战,他只想和那个纯净美丽的人在一起,不管他是男的还是女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亚尔的眼睛里充满了红血丝,他的容颜憔悴,脸上长满了乱蓬蓬的胡须,他已经没有了王的威严,只是一个被爱折磨得有气无力的人。ωωω.χΙυΜЬ.Cǒm
拉姆啊,你什么时候可以来到王的身边?
干粮已经吃完,亚尔仍没有回去的打算,如果回去也是不快乐,不如在这里等待死亡,没有拉姆,死了可能比活着好。
他倒下了,因为几天没有食物,他仅靠喝水支撑,但体力逐渐地离开了他的身体,他躺在草地上,仰望着蓝色的天空,这天真蓝啊,像一大块幕布盖在他的脸上,亮得让他睁不开眼。
于是,他闭上了眼睛,太阳暖暖地,他感觉就像睡在母亲的怀里,他要睡着了,但是,他的身体被人抬了起来,然后,有一个温暖的物体贴进了他。
他睁开眼睛,看到了拉姆美丽的脸。
她比三年前更美了。脸变得更加柔和,眼睛更加明亮和温柔,她对着他笑,身体柔软,她抱住他,紧紧地贴着他。
“我的拉姆。”亚尔低呼着,眼泪冲出了眼眶,“我错了,我差点失去了你。”
“你不会再失去我了,我看到了你对我的爱。”拉姆亲吻着他的额头,他搂住她,翻身倒在花丛之中。
这是亚尔最幸福的时刻。
拉姆成为了他的女人。
天上的神,爱上了人间的王。
拉姆把他带到了雪山之巅,她在那里生活了三年,她住的地方,有一池泉水,终年冒着热气,她每天都在泉水中浸泡身体。泉水边还有一小汪泉眼,她每天喝泉眼里的水。
他变成了女人。
为了赢得亚尔的爱,他可以为他换个身体。
亚尔在她住的地方为她建造起一座宫殿,他为她在宫殿里种满了鲜花,还养了珍禽,还有鹿、金丝猴、黑颈仙鹤、狐狸等动物,他们在一起渡过了两年幸福的时光。
这两年里,亚尔感觉到了做男人顶极的快乐,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拉姆都懂得,她总是笑眯眯地听他讲他的故事和梦想,也会在他哭泣的时候抱住他轻轻唱歌。
“拉姆,你是唯一可以让我在你怀里肆意哭泣的人。”亚尔说。
拉姆不说话,只是张开怀抱,用温柔包住了他。
亚尔和拉姆在山上的神殿住着,他不再管他的王国,也不顾他的臣民。他的妻儿和兄弟们不干了,他们接受不了他荒废了他的功业,他们来到神殿,恳求亚尔回到人间,但他坚决不离开拉姆,因为拉姆要住在这里,他便不会下山。
于是,他的兄弟们开始互相攻击,既然亚尔已经不想再做人间的王,那么,他们中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取而代之。
他的儿子们也互相厮杀,父亲的王位一定是给儿子的,但哪个儿子能做王,要凭实力说话。
他征服的部落开始起兵反抗,亚尔不在,就是脱离他最好的时机。
山令国变得一片混乱,每天都在上演杀戮和死亡,亚尔在山巅的神殿,他沉溺在拉姆的怀抱中,不愿醒来。
拉姆哭了,他从天界来,成为女人,只想给亚尔最好的爱情,却没有想到山令国的百姓却因此失却了家园和亲人,他们日夜恐慌,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那不是她要的,她的爱,不该成为百姓的灾难。
“我的王,你要下山去救助百姓,用你的英勇,你的智慧,让百姓过上安定的生活,否则,我将日夜痛苦,日日流泪。”她对他说。
“可是拉姆,我舍不得离开你,离开你,我会难过。”
“我在这里等你,等你把人间的事情处理好之后,我们将永远在一起。”
“好,我答应你,我下山去平复百姓的痛苦,我将把王位传给我第二个儿子,他像我,可以成为王令国的王。拉姆,你等我回来。”
“我等你。”拉姆握着他的手,轻轻地吻着他的额头。
亚尔下了山,拉姆在宫殿里等他,一年又一年,他始终没有回来。殿里的鲜花败了,鸟兽都死去,她始终不老,他依然不来。
等啊等啊,三十年过去了,她的容颜依旧,但她的心却死了。她失去他的爱了,人间没有他的消息,他再也没有出现,像是一阵风,飘过散了。
她得回天界,那是她和上天之神约定的时间,如果三十年,她得不到世人的爱,她必须回去永不得再来人间。
她不甘心,如果她不在的时候,他回来见不到她又该怎么办?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裂成了碎片。
让一个人成为她在人间的转世,替她在这里等候,终有一天,转世的亚尔会来到神殿寻她,她和他,会永远在一起。
于是,每三十年,就有一个刚出生的男婴儿被选为神婴,当男婴长大到十二岁的时候,他就要上神山,每月去喝神泉的泉水,去温泉中浸泡身体。然后,他的身体会一点一点地变化,只要遇到一个真心爱他的人,他就会成为真正的女人,成为真正的神。
如果到了三十岁,他依然没有找到真心爱他的人,他就会死去,死去那天降生的男孩经过神明的挑选,成为新的“神人”,继续寻找属于他的“王”。
一代又一代,不知过了多少年,神宫里的少年换了一个又一个,他们来,他们等,他们又死去。
“那只是一个传说,艾玛。”薛彪咽下一口口水,他被这个传说震撼,也被眼前这个似男似女的人震撼。
“那不是传说,我就是那个被神选中的人。”艾玛说道,扯开了衣服,露出了雪白的胸脯,雪花飘落在他柔软的胸上,化作一朵朵雪珠。
“如果是传说,那我是什么?”艾玛声音低低的,却是像从胸膛吼出来的。
“艾玛,你别这样。”薛彪惊慌地不知往哪里看。
“昨天晚上,你把我当女人了。”他笑着,嘴角上扬。
“那,那个,我,只是……”薛彪结巴着,说什么都会让他误会吧,他对自己的行为后悔。“对不起,艾玛。”
他低下头,不敢看艾玛,只听得他说道:“你留下来,我已经等了三十年,你是我的王,只要你让我成为真正的女人,你也可以在这里成为神,永远不老不死的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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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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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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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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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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