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张晚邱的木匠铺以外,其余的十四处都已经人去屋空。
罗飞听闻第一次发了火。
他让人密切地盯着张晚邱,确认他没有出门,而张小秋来了刑部之后,将张家人所在的位置全部在地图上标出来,他立即派人前往,这期间张小秋一直在自己身边,应该不会走漏消息。
那这些张家人为何会突然消失?
张小秋坐在刑部厢房等着好消息,原本想着是拿赏,却不料被两个衙役拖到公堂之上摔在地上,还没有反应过来,屁股上就挨了两大板子。
罗飞拍着惊堂木:“大胆,竟然欺骗本官。”
“小的不敢欺骗大人,所说句句属实。”张小秋伏在地上,屁股上鲜血直流,他额上的汗滴到地上,实在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那为何你所说的地址,处处都是空屋?”
“啊?”张小秋抬起头来,见罗飞满是怒火的脸,急忙道:“小人所说的地址都是张家人的住所,但为何人去屋空,可能是他们提前得知了风声走了?”Χiυmъ.cοΜ
“何人通风报信?”
“这个……”张小秋一咬牙:“回大人,是禁军指挥使顾加笑大人的夫人喜娘,让我们都不要出门的,小人猜想可能是她让大家逃走的。”
“住口!”罗飞大喝。
“你可知诬告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吗?”罗飞故意如此说。
趴在下面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想必经不起吓。
“大人,我们张家人都是听顾大人的指挥,他离京之后,我们就听他家娘子的。”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张小秋只能将顾加笑抬出来,从他进入刑部的那一刻起,就和顾加笑以及琪三公子对立了。
被押入大牢的张小秋见到了自己的父亲,他一进牢房就对儿子破口大骂。
虽然心里想着要顺从朝廷,却没有想到儿子竟然用出卖张家的方式来投靠。
十年前,承琪想尽办法保护他们张家,而儿子却将张家交了出去。
张晚邱跪在地上朝着南方痛哭:“父亲!儿子不孝,生了孽子,愧对列祖列宗啊。”
张小秋蹲坐在一边望着父亲:“爹,儿子也是想给张家找条活路啊。”
“屁!”张晚邱骂他:“你这是不忠不孝。”
“忠孝?”张小秋起身走到他父亲身边:“忠,要忠于皇上吧?孝,要为父母生命考虑吧?”
张晚邱伸手要打儿子,手举到头顶又放下,长叹一声闭了眼睛不再说话。
……
顾府之中,喜儿从乐儿的房中回到前厅,仆人将饭菜摆上桌,一家人围着吃饭,七岁的小米给五岁的弟弟小裕喂饭,小裕甩着手要自己吃,喜儿道:“小米你赶紧吃了,给你哥送饭去。”
顾府的家仆只有三人,很多事情都由喜儿她自己做,几个孩子虽小,也经常参与家务。
小米听母亲的话,急急忙忙地扒了几口饭,站起身道:“娘,我去给哥送饭。”
家仆顾大端着盘子,里面放着饭菜:“我去吧。”
“让小米去。”喜儿沉着脸,小米接过盘子,小心地朝乐儿房间去。
顾大在后面跟着,却听到有人敲门。
不一会儿,他跑进前厅道:“夫人,刑部尚书罗大人来了。”
喜儿一听立即放下碗筷迎了出去。
罗飞见她走来便道:“打扰顾夫人用餐了。”
喜儿行礼道:“罗大人光临寒舍,有失远迎。只有家夫不在,不知罗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罗飞笑着,早就听说顾夫人是苗人,生性泼辣,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顾夫人,本官今日来是来问候小公子的。”他手一挥,衙役捧着一个盒子上前。
“这是一点礼物,望夫人收下。”喜儿谢了,将罗飞迎进客厅。
她知道,罗飞来还有其他目的。
彼此客套一番之后,罗飞道:“此次乐儿被绑,听说是有人救了送回来的。”
喜儿点头道:“是的。此事也多劳大人费心。”
“如何有这么好的人?刑部和大理寺将京城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倒是几个热心百姓救了,本官倒也很想认识一下这些人。”
喜儿微微一笑:“这些人我也不认识,他们也不邀功,只拿了一些赏就走了。”
“真的不认识吗?”罗飞虽然笑着,眼神却凶狠起来。
他手中的扇子展开又合起,并且敲了一下手心:“本官找了一个叫张晚邱的木匠给乐儿做轮椅,等做好再送府上来。”
喜儿微微欠身:“多谢大人,大人有心了。”
“张晚邱,夫人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罗大人有话请直说。”喜儿一点都不避讳。
“张家人,顾指挥使一直在联系吧?”
喜儿轻轻一笑:“罗大人,我的夫君做什么,都是听皇上的。我是女子,不管男人的事。”
“真是如此吗?”
喜儿眉头皱了起来:“罗大人是来审我的吗?”
“岂敢?夫人说笑了,刑部今天做了一件事,本官来和夫人汇报一下。”
喜儿立即道:“刑部之事,按律大人不该和我说。”
“此事必须要和夫人说,等顾指挥使回京,夫人也可告知他。”
喜儿便不再说话,等待罗飞往下讲。
罗飞将张小秋到刑部供出张家人所住之地,刑部上门去找未果之事讲了一遍。
末了望着喜儿道:“十年前先帝赦免了张家人,并且将贵州的张家纳入户部管理,他们每年从户部领取俸禄。在京城的张家人合法地生活,但为何在此时要隐匿起来?”
见喜儿不说话,罗飞继续道:“我们都是为皇上办事,张家也是,他们在害怕什么?”
喜儿听他如此说,摇头道:“这个我怎么会知道呢?大人可以去问问张家人,或者等我相公回来了,你去问问他。”
罗飞呵呵一笑,又讲了几句客套的话便起身告辞。
看来张家人不知去向的事喜儿并不知道,虽然她与他们有联系,但此次所为并不是她。
那会是谁?
罗飞想不明白。
离开家的张濮兄弟等张家人也没明白。
他们几乎在同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喝完酒之后,兄弟两人准备睡觉,但突然听到弓箭响,一支箭射到门柱之上。
箭上有张纸,纸上写着:“速走。”
没有任何犹豫,所有收到信息的张家人都立即收拾了最简单的行李离开。
除了张晚邱。
他得知张家人都离开的消息之后,在牢中大笑起来。如果有人送信而不给他,唯一的原因是他已经被官府盯上,他们只能先放弃他。
之后呢?
他愿意为张家人牺牲,但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恨意又升腾而起。
罗飞刚回到刑部,就得到了张小秋被他父亲杀死的消息。
随即,牢役又跑来通报:“大人,张晚邱撞墙而死。”
罗飞跌坐在椅子中愣愣地发呆,在官场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张家这样的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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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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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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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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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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