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来到前厅,见修王颍璜和萧毅坐着喝茶,便上前一步道:“人在厢房里了,我不知公子要不要找他问话?”
萧毅摇头:“暂时不用。我有几个问题,大家一起想一想。或许还需要哥哥去帮我查一下。”
颍璜点头:“这个好办,本王虽和李一儒没有太多的交情,但李家也着实帮了我们不少的忙。如果能得到当年事情的真相,也算是给活着的人一个交代。”
顾加笑坐下后问萧毅:“公子,你有什么问题?”
萧毅瞟了眼颖璜,调整坐姿沉思道:“第一个问题是,赵耜是个铁匠,一个铁匠,会在上元节去河边放河灯吗?”
萧毅想着自己十年的扎纸生涯,除了大年初一,哪怕过节,店小二都不给他们假,只让他们干活。
顾加笑皱眉道:“这不好说,可能他就比较爱玩,或者说当时年纪小,也想着去碰个相宜的女子呢?”
颍璜听了也点头:“有这可能。”
“可能吧。第二个问题,李家寻找救命恩人不是一天两天,也没有开始就说要把李小姐嫁给此人,如果你是铁匠,救了人,知道李家在寻他,会有什么想法?”
“讨个赏,这李家给的赏钱,可比砸铁赚得多。”顾加笑不假思索地回答。
“这个暂且放在一边。再来说说李小姐坠河。或许是意外,但这个意外来得特别巧。丫鬟和她在一起,偏偏她掉进河里。那个时候铁匠站在哪里?”
“公子的意思是她不是意外落水的?”
萧毅继续道:“镖局需要用铁的地方很多,比如兵器,车马等,但李管家却说不认识这个铁匠,是不是也很奇怪?”
颍璜喊来家丁:“立即去铁匠铺查一查,看他们与铁龙镖局有没有往来。”www.xiumb.com
家丁应声,颍璜转头问萧毅:“琪三弟弟怀疑管家有问题?”
“我拿不准。但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萧毅喝了茶放下杯子起身道:“我想去颍瑷哥哥的房里看看。”
颍瑷的屋里和当时他离开时的摆设差不多,颍璜命家仆时不时地来打扫,所以屋内比较干净。
一进屋,萧毅的目光就被屋内花架上的一盆牡丹吸引,红色硕大的花朵配以宽大的绿叶,散发的香气充盈在室内。
花架上还有几盆花,萧毅看了看,有芍药、海棠与茶花。
花架靠着的墙上挂着几幅花鸟画,一幅牡丹图,一幅芍药图,一幅海棠,还有一幅是芭蕉锦鸡图。
萧毅盯着那几幅画,颍瑷知道张家的财宝藏在哪里,会不会也和陈悦儿一样将地点画在画中?
推开窗子,窗外是一片竹林,高大茂密,遮住了阳光。
“这竹子有多久没修了?”
家仆在后面说:“可有些年头了,自从三公子走了之后,就没有再管过这些竹子。”
“老伯,你来修王府多久了?”萧毅望着家仆问。
“回公子,老奴是宫里的,当年跟着修王在颍台,后来又跟着来贵州,服侍王爷一家已经快四十年了。”
“原来是老仆了。”萧毅朝他拱手,老仆急忙回礼:“公子,老奴身为皇家的奴才,这命就是皇上和王爷的。”
“请问老伯尊姓?”
“老奴本家姓孙,名叫宝祥。”老仆回答,抬眼望着萧毅:“我与平王府的覃潭一起净身入了宫。”
“哦……”萧毅听顾加笑说起过覃伯,他是平王府的管家。
“宝祥伯,我有一事不明,颍瑷公子未曾娶妻?”
孙宝祥摇头:“未曾。在京城的时候,颍瑷公子随着老修王到了颍台,原本定的亲也退了,之后来到贵州,就一直没有娶亲。”
萧毅微微一笑也不和他多说,环顾着屋内看不出什么端倪,正准备出去,眼睛扫过床头的架子,他看到了一样不该属于这屋里的东西。
一支景泰蓝的凤挑。
他上前将凤挑拿在手中细细地看,转而问孙宝祥:“宝祥伯,这个,也是公子的?”
孙宝祥上前端详着摇头:“不是,这应该是唱戏的玉奴的。”
“玉奴?”
“是啊,张家大小姐来王府之后,那张家少爷也常来。他是唱戏的,老修王特别喜欢他,三公子和他关系也不错。老修王屋里原本有很多他的东西,小修王从京城回来之后都丢了。这个东西,估计是在三公子房里,所以还在。”
孙宝祥讲了这么多,突然问了句:“玉奴不是跟着琪三公子你的吗?这次他怎么没跟来啊?”
萧毅没法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将凤挑装进怀里用力按住。
玉奴和承琪的故事开始在修王府里,他们现在何处?在做何事?如果承琪真的不在了,玉奴又会在哪里?还是和他一起死了?
在他梦里的玉奴和别人口中的玉奴都是风华绝代美艳至极的,这么一个人和承琪在一起,旁人眼里自然是颇多议论,只有他知道,玉奴在承琪心里是唯一的知己。
回到自己房中,萧毅关起门给清瑶写信。
清瑶到了贵阳,住在离修王府不远的福悦客栈中,他不能与她会面,决定写封信给她。
这是他第一次拿笔写字,他一直不敢写字,是因为自己的字迹会暴露身份,而且他识字并不多,在武当山学艺的时候跟着师傅学了点《道德经》。
学问不如承琪不说,字也绝对没有承琪那般飘逸灵动。
萧毅将在修王府中所见告知清瑶,他总觉得颍瑷房中有些不对劲,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他将屋内的布置一一写下。
“屋中有花数盆。其一为牡丹,重瓣,丰姿肥硕,颇具雍容华贵之姿。牡丹花侧依次为芍药、海棠和茶花。芍药花未开,仅有绿叶,栽盆似不硕。海棠有残花,山茶枝繁叶茂,长势甚喜。”
写到这里,萧毅停了手,猛地将笔丢下,揉纸成团,又展开撕碎。
花。
“芍药,芍药。”萧毅喃喃自语,想起了小时的一件事。
“娘。”小萧毅从武当山回家,一进屋就大声叫着娘。萧家娘子见他回来,高兴地搂过儿子。
“爹呢?”萧毅问娘。
“你爹去城里,侯家老爷有一个花园子要种些花,让你爹去帮忙呢。”
萧毅不信:“我爹什么时候会种花了?”
萧家娘子给他盛饭:“你不知道啊,最近省城里到处都流行种芍药,说是皇上喜欢,大家都争着种,官府会来选最好的上贡呢。”
“皇上不该喜欢牡丹花吗?”萧毅记得牡丹是花中之王。
萧家娘子将碗递给他:“你懂什么?这牡丹花可是女帝武则天最喜欢的,皇上怎么可能让宫中有牡丹呢?倒是芍药花,虽然比牡丹花个头小,但花形和牡丹很相似,十分好看的。”
萧毅嘴里嚼着米饭,含糊地问:“等爹回来,我们也在家里种几盆牡丹,外加几盆芍药。”
萧家娘子摇头:“你不懂啦,这芍药花不能用花盆种植的,要种在肥沃的土壤里。这牡丹和芍药呢,也不能同排并列放在一起,这是种花的忌讳。”
想到这里,萧毅站起身来。
牡丹与芍药不能同排并列的忌讳,民间都知,身为王府公子的颍瑷怎会不知?即使他不知,王府中的其他人都不知道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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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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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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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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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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