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蓝贤侄:见字如晤。耀叔全力查找当年真相,十余年来所历之事,虽有凶险,不曾有悔。只是今日一别将永隔天年,心中遗憾汝定然知晓。
叔别无所求,唯求你平安。屋中有一山水画轴,是叔多年来所查信息之汇集,汝将此画交于琪三,与之探讨,定能查出真相。短纸事长,此信无法尽叙。叔走得坦然,汝无须难过。言不尽思,再祈珍重。”
周雨竹合起信纸,抹去眼角的泪问:“画在哪里?”
周福一愣:“什么画?”
周雨竹扬着信纸:“叔说有一幅画,他只说信没说画吗?”
周福想了一下,道:“老爷的画都在书架上,我都搬回来了。”
随他一起去了库房,周雨竹在一堆卷轴中寻找,都只是书法条幅,却没有信中所说的山水画。
“会有谁拿了?”
周福道:“如果有人拿,只能是陈司直和薛彪。”
真是他们拿了也行,周耀祖信上就说要把画给承琪,等见了面总能见到了。如果这画如他所说是所有信息的汇集,那么,真相就要在眼前了。
他激动起来,在屋中搓着手踱步。
那就直接去武昌吧,他急不可待地要去见承琪,听说他离武昌还有好几天的路,是不是该直接到路上去见他?
周福见他焦躁,便道:“周家少爷你先休息吧,我让人打扫一下你原来的房间,很快的,住在这里就当自己的家。”
周雨竹一想,点头道:“今晚就住在这里,辛苦周福叔了。”
周福嘴里说着“应该”,人走了出去,周雨竹在库房里待了会,便到了自己房间,已经有人将房间收拾过,屋中陈列一如自己当初在的时候,他心中难过,坐在椅子上默默地发呆。
承琪的马队今夜错过了驿站,下午到了白龙铺驿站,玉奴建议休息,承璟却说时间尚早,不如往前多走一些。
到了酉时天色已暗,让人一打听,前面的十里铺驿站还有二十里,怎么也赶不到了,队伍只能就地打尖。
罗军要去寻附近村子的农舍,承琪摇头:“别打扰百姓了,我们辛苦些,看看附近有无遮风的地方。”
这江边的风大,特别是到了夜间尤甚,找个背风的地方,大家对付一宿还成,若在风里吹,估计明天都得病了。
车队又摸黑走了一段,终于在一处农田边发现了一座小的土地庙,罗军带人进去一看,外面看着小,里面还挺宽敞,容二十几个人睡没有问题。
承琪和承璟等人就在马车上睡,罗军他们将几辆车子拉到墙边,安排好侍卫轮流守夜,其余跟班都进庙休息。
玉奴在车上照顾承琪。
一切安排就绪,不多会,庙里就传来此起彼伏的鼾声。
承璟没心思,已经睡得呼呼,承琪望着他眼里充满了关爱,替他掩了被子,又把他的头发往后捋了捋。
他和承璟平时交往并不多,承璟是他们这辈年纪最小的一个,端王老来得子特别喜欢,六岁的时候将他送到京城养。
那个时候承琪去了边关,之后回来忙着做事也很少和他玩在一起,但血脉亲情是骨子里的,此刻他见着熟睡的承璟,就如见着当年的自己一样,止不住地喜欢。
玉奴笑道:“你就是自恋。”
承琪翻着眼睛看他:“不要什么话都往外说。”
玉奴捂了嘴:“又说中了。”
承琪拉他过来:“以后你再多嘴,我就打你。”
玉奴身子往旁躲去:“说好不凶我的,又不算数。”
身子靠上车厢,猛听得罗军低喝:“什么人?”
玉奴立即将身子朝承琪扑去,将他压在身下,同时伸手按到车厢木板的机关上,随时准备击发武器。
“在下武齐,特意来见琪三公子。”
“站着不准动。”罗军和侍卫上前检查,承琪拍着玉奴:“起来,压痛我了。”
玉奴起身,贴进车厢挑开帘子往外望:“找你的。”
“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罗军道。
武齐摇头:“必须面见公子本人。”
玉奴望着承琪:“你认识?”
承琪开口道:“让他上车。”
车厢门打开,上来一个浓眉大眼满是络腮胡子的孔武男人,见了承琪行礼。
“坐吧。”承琪指着桌前的垫子,那人盘腿坐了上去。
“什么情况?”玉奴见承琪如此问,想必是认识那人,但自己又从未听说,这个承琪啊,肚子里到底有多少没有说的秘密?
“神君下令了,要杀公子。”武齐道。
承琪点头,笑着问:“现在我承琪的人头,多少价?”
武齐伸了一个指头。玉奴道:“一千两?”
武齐摇头:“一万。”
玉奴咋舌:“乖乖,承琪,你真贵。”
武奇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管,拔掉塞子抽出一张纸条,递给承琪,展开一看,上面写着:“阿勒古日,头照。”
玉奴奇道:“写的啥?”
承琪将纸条还给武奇:“这是紫星教的联络用语:杀琪三,得万钱。”
“你怎么能看懂?”玉奴满是狐疑的眼光盯着承琪,他什么时候又懂了紫星教的联络用语,自己咋不知道?
有外人,就不问了,等下这人走了,我非得捏着他好好拷问。玉奴心中暗想。
见玉奴拉了嘴角,承琪知他定是怪自己没告诉他为何得知暗语,他笑笑并不解释,只对武奇道:“你先回,等我到了武昌再找你。”
武奇点头,拱了拱手就起身离去。
玉奴一把搂住了承琪的脖子,用力勾住:“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的?”
承琪笑道:“多了去了。”
玉奴松开他:“你不相信我是吗?”他一笑:“也对,我是张家人。”
承琪往榻上躺去,双手枕在脑后望着玉奴,并不说话。
玉奴与他对视很久,蓦地将头趴在桌上埋在双臂里,肩膀微微耸动,承琪知他哭了,却并不起身相劝。
车厢里一片寂静,只有承璟轻微的鼾声,外面传来几声夜枭的鸣叫。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见有人声,玉奴迷糊地抬起头,瞟了一眼承琪,见他闭着眼,便抹了抹脸轻手轻脚出了车厢。
天色已亮,罗军和唐马山正站在车前,见玉奴下车便道:“前面二十里驿站,去那里休整吃饭吧。”
端王的管家过来问:“小王爷起了没?”玉奴摇头:“都还没醒呢。”
管家道:“几个女眷不方便啊。”
端王带着自己的王妃和府里的丫鬟,她们平时住驿站还好,昨夜在车上窝了一宿,早晨起来洗漱打扮就十分不便。
罗军道:“等王爷醒了,我们就往前面驿站去,等下就到了。”管家点头道:“那我和王妃去说一声。”
玉奴心中轻叹,端王才十八就有王妃了,承琪呢?看《平王旧事》,知平王在承琪十六岁时要给他娶妻,他却偏要去往边关。如果那个时候他成亲了,就不会有后面和清瑶的相互折磨。xǐυmь.℃òm
造化弄人。可都是你承琪自己选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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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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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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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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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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