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几乎闻所未闻的组织,居然在全国各地遍地开花,有些地方存在的时间甚至已达三十年以上。
“神君人在暗处,不知道这番动作他如何想,至少,断了他的财路也好。”欧慎之坐在平王府的前厅大堂里,周围坐着陈子清、范波、黄立标、萧子瞻,以及高沐安、李飞云。
他们是来看望承琪的,中元节那晚,承琪莫名其妙地发起了高烧,连着三天,时低时高。早晨起床退了些,到了午后又烧起来,夜间更甚。
承珞命姬无用回府来看,他把了半天脉,却不知道是何原因。
从脉象来看,他不仅一切正常,似乎比之前更为强劲,完全不像重伤之人,比没受伤的人还好。
真是婆婆医好了他?这么难治的伤,她是如何治的?这哪是人可以做到的?还是如薛彪所说,她真是神?
只是这高烧却是无法解释,他的皮肤滚烫,脸颊绯红,嘴唇更是红的像要滴出血来。
虽然体温很高,承琪的精神还好,望着满脸疑惑的姬无用笑道:“姬先生,这世间总有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我就是有些发烧,但身体没啥大碍,可能是前几日夜间着了凉。”
姬无用道:“这脉象不是受凉。公子,如果真是世间有无法解释的事情,我倒宁愿相信你是在中元节遇上了什么东西。”
“你想说是鬼吗?”承琪摇头道:“我自是不信这些,但这事若传出去,必定会说我琪三得罪了神君,这是他对我的惩罚。”
说完,他的目光扫向堂中众人,问道:“各位大人,是否也有这种想法?”
众人表情不一,欧慎之道:“我只担心公子的身体,若查不出什么原因,一直高烧不退,这对身体危害极大。”
承琪一笑,他自己心里清楚,定是服了婆婆的药的缘故,但他不能告诉他们,姬无用和欧慎之把过脉,都认为他伤好了,这就够了,只要大家都认为他伤好了,他这两年就能做很多事。
陈子清道:“按地方上的奏折看,在湖北、湖南、云贵一些地方,这紫星教的教徒众多,而且存在的时间长久,我以为,这些地方定是此教最初发展的地方。”
承琪的眼睛因为发烧更加水汪汪,在烛光下闪烁着光芒,大家望着他黑亮的眸子,像两颗神秘的晨星般深邃透明。
他总有他们看不透的神秘,也有他们猜不透的心思,他的笑看上去天真无邪,但他却做着他们根本不敢做的事,有的甚至想都不敢想。
“人总喜欢做自己擅长的事,而且选择熟悉的环境去做。”他身子靠在软垫上,伸直了腿:“比如我,在这里就比各位大人要舒服放松,因为这里是我熟悉的环境。”
范波竖起了食指,点了点承琪的腿:“也就是说,神君可能是那一带的人。”
承琪缩回了腿,坐直了身体。范波见了摇头道:“臣不是说公子坐姿的事。”
承琪道:“范寺卿说的对。”
欧慎之道:“可以查那些地方的户籍,把所有在三十到四十年前入宫做太监的人核查一遍。”
萧子瞻皱眉道:“那可要户部干了,而且是个大工程,万一遗漏,等于没查。”
承琪道:“也不需要那么大范围,我之前去过内务府查档,几个重点的人去查一查就成。年龄摆在那里,小太监不用管。”
高沐安听了一凛:“如果是大太监,年纪符合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了。”
众人互相对视,一时都不作声。如承琪开始怀疑的一样,符合条件的,从前朝就在宫里的太监,都是皇上和皇后宫里的,孟巍、魏晨、伟公公,还有几个内务府的老太监,如果是他们,这一动又是大动静。
“只是,从档案上看,他们几个都不是那些地方的人。孟公公是陕西人,魏公公是安徽人,伟公公是京城本地人。另外几个老太监,也是京城附近的。”承琪皱着眉。
大家又都低了头不作声,一时间摸不着头绪。
“马上皇后生日,我先按我的计划试探一下,其他的事我再想想。欧大人刚才讲了,断了神君的财路,保不准他会有所动作。”
萧子瞻点头道:“我已经命令各地军营做好准备了,避免这些教众生事。”他瞟了一眼高沐安和李飞云:“这宫中的护卫还得靠高将军和李都统了。”
两人点头:“这个自然。”
罗军不断地给承琪换冷巾子擦脖子和手臂,帮他散热,姬无用只有这个办法,他望着承琪道:“给你开两副药发发汗,看能不能降下去点。”
承琪点头:“成,姬先生你尽管开,我肯定吃。”说罢他笑出声来,姬无用瞪了他一眼:“不吃我也没办法。”
“各位大人,神君若真的在宫中隐藏了几十年,实在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不找出那个人,不仅皇上随时处于危险之中,在座各位,也时刻处于危险之中。”承琪目光凛然神情严肃,众人听了,皆点头称是。
他收回目光,低低地说了一句:“整个天下,都处于危险之中。”
罗军绞了巾子正要搭他上的后脖子,却见承琪的眼中滑下一滴泪来,他的手顿时停住了,不知所措地站着。
跟他有一段时间了,他见过他三次流泪,一次是在顾加笑成婚那晚,他说见到美好的事物总会流泪,一次是听到管焱死时,还有一次就是现在,刚才那句话虽轻,他离得近,真真切切地听清楚了。
他似乎明白了顾加笑为何拼死护着承琪,因为这个人,只要他在,他就会护卫整个天下,这天下的百姓,也包括他罗军的父母兄弟,都是承琪舍了命在守护的,他爱的不是皇上,而是天底下的百姓。
他呆呆地望着他,姬无用见他发了愣站着,不由说道:“罗侍卫,怎么了?”
承琪转过头,向他伸手道:“我自己来吧,你休息下。”罗军摇头:“我帮你。”他将巾子按在承琪的脖子上,隔着巾子,能感觉脖子上传来的热度,他垂下眼,强忍着的泪水仍是滴落下来。
幸好大家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黄立标道:“陈兴已经不见了十多天,我们多方打探都不知去了哪里。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m.χIùmЬ.CǒM
“这大理寺的人,说不见就不见?”萧子瞻吃惊道,他第一次听说。
“我去过他的住处,剑都没有带走。”承琪道,“像是有急事走的,不像被人掳了。”
“这不似他的做事风格。”黄立标摇头道。
“不用担心,我觉得不久他就会出现。”承琪手捂额头,皱了眉:“有点难受,我先休息了,各位也早点回,太晚路上不安全。”
“公子多保重。”众人站起来,高沐安道:“这个时候禁军已经在街上巡逻了,我和李都统分别送各位大人回府吧,免得禁军中有不懂事的人冲撞了大人。”
“行,那就辛苦两位将军。”承琪望了一眼姬无用:“先生今晚不回宫了吧?”
“不回,”姬无用道:“皇上命我要治好你呢。这药服下去若再不退烧,我脑袋要不保了。”
承琪笑道:“不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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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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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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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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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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