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一刀也免不掉。”承琪穿着衣服,道:“只划破一点皮。”
管焱收着桌上的药箱:“幸亏你反应快。黄四海是黑蝙蝠让他去湖南杀你的,没杀成,这唐加扇肯定也是皇后找来的。”
他摇头恨恨道:“居然这么明目张胆。”
“得有证据。他不说,没证据,也没办法。”承琪系上腰带笑道:“管焱,多亏你给我新买的腰带,比普通的宽,挡了这刀。”
“公子你吉人天相,这皇后想杀你不是一天两天了,哪次成功了?”他笑着,对承琪竖起拇指:“而且你每次都能化敌为友。公子,这本事,能不能教教我?”
承琪摇头:“天生的,你学不会。”
管焱想了想道:“也是,我从小到大跟了你这么久,还真学不会。”
承琪望着他,突然问:“你去找过黑蝙蝠了吗?”
管焱听了低了头,过了会才道:“没去。”他抬眼望着承琪,神色黯然:“我不想去。”
承琪拉他坐下,拍着他的肩道:“我知道,你还接受不了。”
“公子,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把管伯和平王当成爹,把你当哥,黑蝙蝠,不是我爹。”管焱咬着牙,眼里涌上了泪水。
“你娘生下你,就被她妹妹把孩子给换了,他们都不知道,黑燕子不是你娘的孩子,你才是。”承琪握住他的左手展开,虎口处一颗黑痣赫然在目。
“你姨带了你四年,是有感情的,她想见你。若不是这颗痣和时间年龄符合,我也不相信。”
管焱抽泣起来:“公子,别赶我走。”
“说什么呢?”承琪温柔地抚着他的头:“我哪会赶你走?我只是觉得,骨肉亲情是人间最美好的感情。管焱,你看,你有了父亲,有了姨,有了姐姐,多好。”
“你才是我哥。”
承琪笑道:“我当然是你哥,永远是你哥。”他接着说:“小时候,你可没少为你这个哥挨过骂挨过罚。”
管焱听了破涕为笑:“我愿意啊。再说了,那些事儿我不都参与了吗?挨点罚也是该的。”
承琪一笑,用力握住了他的手:“对不起啊,管焱。”说着,眼泪滑了出来。
“公子,你别说对不起,我管焱就是你的人,哪怕死了都愿意的。”他也哭,他知道承琪为何如此说,他随时都有可能死去,也许是因为伤重,也许是因为被杀。
“不准死。你们都不准死。”承琪盯着管焱,“你还没娶媳妇呢,我听说,你喜欢皇后宫里的鸣翠?”
管焱脸一红,挠头道:“也就去找小昭时见过几回,觉得她挺招人喜欢的,没什么想法。肯定小昭乱嚼舌头,非揍他一顿不可。”
承琪笑道:“人家好心帮你搓合,你还揍他,打媒人可不对啊。”
“公子,你就别听小昭胡说。”他满脸通红,转移话题:“对了,小昭说魏公公没什么异样,就每天在宫里服侍皇后,最近也不出宫,也没有和什么人接触。”
承琪点点头,起身在房内踱了几步,道:“让他继续看着吧。”
“恩。”管焱望着承琪,想了想又道:“不过,他倒提了一个人,这人不太符合公子你要找的人的特征,但是,小昭觉得很奇怪。”
“什么人?哪里奇怪?”承琪停下脚步,立即重又坐到他对面,盯着他看。
“是个叫听风的小太监,入宫三年,皇后挺喜欢的。”
“听风?三年?”承琪皱了眉。
管焱点头:“不过,小昭说他奇怪,是因为他有好几次夜里都看到这个小太监在花园的一棵树边喃喃自语,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听到了却听不懂,好像不是中原的话,而且,他对着树说话的时候,表情可恐怖了。”
管焱吸了口气道:“小昭跟我说的时候,脸都发白,说那人的眼睛像是喝了血似的通红。”
“他看见过几次?”
“好几次。”
“就没被发现?”
“他说,那个时候,即使站在他面前,他好像也看不到,第二天像是完全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一样,所以小昭才觉得奇怪。”管焱摸摸胸口:“我听了也觉得好可怕。他会不会中邪了?”
承琪没说话,想了会才道:“我还是先去内务府查一查他的档,看看什么来路。”
“你不能出去。”管焱叫道:“保不准又有杀手在外面等你呢。”
承琪轻笑道:“我难不成还永远不出去了?带顾加笑去,没事。”
“我去啊,不就查个小太监的档案吗?”管焱起身道,“你歇着,这两天又没好好睡,你等我信息就好。”
“你不成,皇上许了我去查,你去,内务府不给你进的。”
管焱眨眼道:“我有办法,你放心吧。”
“不准!”承琪拉了脸,“你去帮我整点吃的,我吃完睡会,等天黑了再去。”
“成吧成吧,你说啥是啥,这王府中谁敢不听你的话了?”管焱起身,嘴里嘀咕。
承琪问:“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我说立即去办。”他吐着舌头,拿起桌上的药箱开门出去。
承琪微叹口气,颍璜已经带着修王的灵柩回贵州,王府这几天安静了许多。他想着父亲去世还不到一年,自己却没有为他守孝,将来到下面去见了,总要向父亲交待自己是完成了他的遗愿才行。
剩下的时间却不多了。
昨天姬无用带来了好消息,让他心上的石头稍稍放下。
“公子,你不用去西域了。”姬无用一进门就道。
“为何?”承琪挑了眉,难道皇上已经……?
姬无用手掌推开,里面是一颗小药丸,承琪认得是张海涛小瓷瓶里的。
“这个,有用。”姬无用脸上浮着笑意:“欧大人给一位关大人吃了,我给他把了脉,中毒现象几乎没有了。不过,他本来就服的少。”
承琪一把握住他的胳膊:“如果这是样,皇上就有救了。”
姬无用点头:“我研究过了,这药里有和西域药同样作用的草药。我真是傻了,其实只要在3000米以上的地方就可以种那种草药,我却偏偏只想着西域才有的那些个。”
“太好了,太好了。”承琪松开他,靠在桌上,几乎脱了力。
“现在的问题是,不知道这些药丸够不够治皇上的毒,另外,我寻遍了太极宫未见那草药,如果不够,还得要去寻。”
“无妨,比去西域方便多了。”承琪道:“你先将药方弄好,需要的草药名字告诉我,我来想办法。”
姬无用道:“行。这容易。”他看了一眼承琪道:“只是公子你自己,还得喝我给你调的汤药,药改了,没那么猛。”
承琪点头表示知道了,他直视姬无用的眼睛问:“你告诉我,到底还有多久时间?”wWW.ΧìǔΜЬ.CǒΜ
姬无用望着他乌黑闪亮的眼眸,如果这双眼睛不是在一个即将死去的人身上该有多好。
“如果你听我的话,长不敢保证,五到十年是可以的。”姬无用想了很久,才缓缓回答。
“如果仍像现在这般胡闹,两三年,甚至一年半载,我说不准。”
承琪收回目光,缓缓点头:“我知道了。”
姬无用又道:“公子,这医者治病,一半靠医术,一半靠天命。”
承琪咬着右手拇指,身体靠在椅背上,眼睛望着屋梁出神,姬无用见他不再理他,便弯腰后退着出了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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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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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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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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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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