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却是黑燕子。
“说曹操,曹操就到。”黑燕子哈哈笑着,承琪目光向屋内望去,只见清瑶笑意盈盈地望着他,他稍稍放心,抬步进屋。
“正说到你。”清瑶起身迎他,他坐了下来,用眼神询问她怎么回事。
看到他的房间始终有人进出,清瑶便往花园里去,如薛彪所说,园子里种了好些蔷薇,开得正艳。她在花丛边的假山石上坐下,回想着和他以往的见面,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
见承琪的书房有亮光,她便往厨房拿了些水果给他送去。
一进门,见到一女子趴在承琪身上,上半身几乎赤裸,而他的一只手搭在她光洁的背上。
看不到他的脸,她只觉得浑身发冷,手里的盘子拿捏不住,掉落在地。
女子直起身子转向她,满眼惊讶。她在这一瞬,见到他闭着眼睛似在熟睡。
女子抬腿从他身上跨下,眼神里全是挑衅:“你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不敲门就进来?”
清瑶颤声问:“你是谁?”
“我谁你都不认识?你是王府新来的家丁吗?”清瑶仍穿着男装,她按住心头的激动问:“公子怎么了?”
“怎么了?”女子笑道:“完事之后睡觉你没见过吗?”
清瑶用力摇头:“不是的,他怎么可能和你?”
那女子的脸色变了:“你是不是想死?”
清瑶轻笑一声:“你若杀了我,他会让你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她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半晌才道:“你俩真是……”转头望了一眼承琪,她抓过衣服穿上:“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于是在清瑶房里,黑燕子将她当年如何追杀清瑶,如何进入王府,如何救饷银、去陕西,以及回京报信的事一一告诉了清瑶。
原来,这么多年发生了好多事,不仅仅是她,连皇上都那么危险。
眼前的这个女人,和他并肩作战过,而且,一直在守护他。
她为此深深感激。
对黑燕子,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妒忌,反而很喜欢她身上的那份纯真与直率。在哥哥的府里,她也是这个样子的,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但如今,她举手投足,开口说话,都得考虑自己的身份,她多么想和黑燕子一样,做一个简单的人。ωωω.χΙυΜЬ.Cǒm
承琪听完对黑燕子招手:“如此甚好,省得我再和你单说,今天起你保护她。”
黑燕子叫道:“你看,一回来就给我提要求。”
“你不做,我另外有人做的。”
“还有谁可以做?还有谁比我更合适?”黑燕子双手叉腰:“昨天还欠我半晚上呢。”
承琪不答话,只望着她笑,她指着他,对清瑶说:“喏,看到没?他求人做事就这个欠揍的表情。”
清瑶也笑,不说话。
“好吧好吧,你们俩个,我黑燕子甘拜下风。”她双手抱拳在胸,朝他们各自拱了拱手。
“不会白让你做事的。”承琪道:“告诉你一个秘密。”他起身使了一个眼色,先走出了房间。
黑燕子朝清瑶吐了下舌头,跟了出去,晃着脑袋问:“什么秘密?你和她的?”
“是你的。”他盯着她的眼睛:“听了别激动。”
“是什么?”看他一本正经的表情,她先慌了。
“你的母亲还活着。”
黑燕子笑了:“怎么可能?之前我每年都给她上坟,你骗谁呢。”
承琪道:“如若我告诉你死去的不是你的生母,你信吗?”
“你在说什么?要我保护她就保护好了,为什么拿这个来骗我?”她生气了,调头就要走。
承琪拽住她的胳膊:“你的生母叫秦思雅,是秦文雅的妹妹。”
听他报出母亲的名字,她吃惊地望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娘的名字?”
“你娘叫秦思雅,文雅是你的姨母。”
“怎么可能?我爹不会骗我。”
承琪道:“因为你爹也不知道。你母亲生了你,把你和文雅的孩子换了。”
黑燕子张大了嘴:“怎么可能?”
“等这件事结束,你前往峨眉山找慧贞法师。她是你的生母。”
“慧贞?”黑燕子叫道,她想起在写给承琪的名单中有这个人。
承琪点头:“我去见过她,她和我讲了过去的事。她从姐姐那里换回来的孩子……”他顿了下:“后来被拐了,至今没找到。但你一直跟着黑蝙蝠确是无疑的。”
黑燕子的眼泪流了下来,这个消息太让她震惊了,对于母亲她是没有记忆的,只有父亲对母亲的回忆,她只知道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父亲谈起她,眼睛总会变得温柔,这样的爱情让她羡慕,她想遇到一个如父亲般深爱自己的男人,但今天承琪所说的慧贞,却从不曾听父亲提起过。
如果父亲不爱她,如何又和她有了自己?如果父亲爱她,却为何从不提及?
她呆呆地站着,完全傻了,看承琪的表情不像开玩笑。
“这世间还有美好的爱情吗?”她喃喃地问。
他双手按住她的肩头:“你母亲是爱你父亲的,所以,她宁可出家,也守着这份感情。”
“父亲爱她吗?”
承琪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不能告诉黑燕子真相,但也不能骗她。
“关键的是,你的母亲还活着。”他的双手稍稍用力:“你去见见她。”
她咬住嘴唇:“再说吧。”伸手擦了泪:“你放心把她交给我?”
承琪点头:“只有你,我才放心。”
她把头靠向他的胸前:“你还欠我半个晚上呢。”
他笑了一下:“我先进去和她说点事,你等我出来再进。”说完放开她走进屋子。
“你刚从宫里回来?”清瑶问,她知道一早他带着姬无用进宫了。
他点着头,眼神黯然,他有太多事要做,但他必须让她知道,万一承珞不治,庆临就要以龆龀之龄继承皇位,她将会面临巨大的挑战。
“皇上不是不可治。”面对她的询问,他答道。
“只是,需要时间。姬先生说药引难找,但我会想办法。”他凝视着她:“庆临马上要入京了,如果真的来不及找到药引,这国家就要交给他了。”
清瑶脸色惨白:“他还那么小,怎么可以?”
“所以,我要去西域帮皇上找药,但你要做好准备。”
她叫了起来:“不要!你不要去!”
那是远比贵州更凶险的地方,他若前去,还能回来吗?
“只有救了皇上,才可以天下太平。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他笑着,尽量表情轻松:“我不做没把握的事。”
“承琪。”清瑶唤着他。
“我知道,我知道。”他凝视着她:“我会小心。”
屋外传来顾加笑的声音:“公子快来,有黄四海的消息。”
承琪一个箭步就往外跑,脚在门槛上一绊,在众人的惊呼中,他踉跄了几步,结结实实地摔在了青砖地上。
顾加笑立即上前扶他,清瑶跑到门边问:“没事吧?”
承琪趴在地上,头往上仰着,摔跤护脸,从小练的本事。黑燕子不由笑了:“琪式摔跤,会不会又有人画了去卖?”
他不理她,只是翻身坐起,捂着胸口盯着顾加笑:“什么消息?”
顾加笑递给他一张纸,上面有个洞:“用箭射在大堂柱子上的。”
他接过一瞥:“今夜亥时,南郊外红树林爱晚亭,交货。四海。”
抬头望了望天色,他道:“加笑准备一下,我们戌时走。我先去趟内务府,你戌时前在门口等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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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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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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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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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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