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宏涛和老张说了会儿话,讲了去年冬天到现在的销售情况,并说自己还要去拜访几个客户,便和老张告辞了。
上车后,许宏涛说去休闲广场,一路指引,来到屈老板的门店前。许宏涛让拿一件皇甫故里。小白拿酒那会,许宏涛到了店门前,发觉招牌跟以前不一样了,是不是换人了?他想。
许宏涛对小白使了个眼色,小白便没有提着酒跟上来。
许宏涛进了商店,果然看到店主变了,不再是以前的屈老板。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问:“你要啥呢?”
许宏涛说:“我们不要什么东西,是来看朋友,这个店里原来的老板是我的朋友。”
“噢,他不在。”这个算青年嫌老、算中年显得年轻的男人说。表情淡淡的。
“他去哪里了?”许宏涛说着掏出烟来,递给这人一支,自己也叼上一支,并自顾自的打着火吸起来。
这人也许看到穿着呢大衣的许宏涛气度不凡,也许看到许宏涛抽的是软中华,而且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态度当即变得温顺恭敬起来,说:“原来那个人是我父亲,他去世了。”
许宏涛一惊,问道:“去世了?什么时候去世的?”
这人说:“去年冬天,也就是快过年的时候去世的。”
“是得病了吗?得的是什么病?”许宏涛迫切的想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
这人似乎并不是很乐意说这些,但许宏涛又在不停地问,并且对小白说:“把那件酒拿进来。”
小白提进那件四瓶装的皇甫故里后,许宏涛说:“我和你父亲以前关系不错,今天路过来看望他,没想到他去世了。”
这人推辞着说:“谢谢你,不用了,不用了。”慢慢地,许宏涛从这个人的口中,知道了屈老板的最后岁月。
屈老板以前就一直咳嗽,去年前季查出是肺癌。屈老板想,如果做手术,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再说,现在的医院,进去没个近十万就别想着出来。他这些年并没有攒下多少钱,儿子们也经济上不宽裕,几乎捉襟见肘。他又觉得肺癌这类病,做手术意义不大,几乎是白做,于是便没有声张。到去年秋冬季节,病情越来越重,终于在腊月里去世。
许宏涛听后,唏嘘不止,默默坐了片刻,告辞离去。出门时,许宏涛说了自己身份,让他如果有可能,尽量多介绍丘泉酒。没有货时,多和经销商和业务员联系。那人连说可以,目送许宏涛上了三菱越野车的副驾驶,司机开车离去。
许宏涛这次来左安县,是有个老板要定制1000件光瓶酒,瓶子盖子之类的东西,人家已经选好。这人是见到外省某电力企业,在河南一个大型酒厂订制的产品后,有了定制一批自用酒的想法,对一个朋友在饭局讲过,这个朋友便向两边做了介绍。
许宏涛找到这个老板在郊外的办公区,原来是个特别大的现代农业公司,经营着几千亩苹果,每年都会得到政府的一笔扶持资金,招待也特别多。看到外省那个电力企业的定制酒后,这老板想着自己也定制些,一是喝着放心,二也觉得特别有面子,三从经济的角度讲,也便宜实惠。因为他知道,这类东西没什么标准的价格,市面上不流通,价格什么的由自己说呢。琇書蛧
这是一处现代化的办公区,很大的院落中,绿化区很别致,整体规划得特别好。院子远处的角落,有很高大的类似库房的建筑,能看到下面停有大型机械。院子中间有两栋三层楼,二楼有廊桥相连。许宏涛进去的时候,小白提着一件千年皇甫,跟在后面,作为见面礼。
老板姓黄,他的办公室特别大,有近百平方米吧,许宏涛坐定之后,两人说些闲话,互相恭维一番。老板安排手下人给许宏涛泡茶,许宏涛说:“我拿杯子着呢。”小白听到许宏涛这么说,便去楼下院子的车里拿了许宏涛的杯子。老板手下人给许宏涛添上水后,小白对许宏涛说:“有事打我电话。”之后便出去了。
许宏涛还没有说话,黄老板对手下人说:“把这位兄弟领到旁边办公室里,给把茶泡上,让坐着休息吧。”
现在只剩下许宏涛和黄老板两个人了,分别点上烟,黄老板吸上一口,张开嘴巴吐出烟雾,之后说:“过个年,把人能累死。这段时间天天有酒场,不是这个朋友叫,就是那个朋友喊,还真有些应付不过来。我自己也得不断请人吃饭,醉了好几次,这几天一下子感到撑不住了,才躲到公司来了。其实这里特别好,办公室带卧室,宽敞方便。让厨师和几个重要员工提前上班,吃饭不成问题,清静自在。平时买个黑山羊啥的,让大厨在公司做。你刚看见了没?办公楼旁边有个平房,那里是餐厅,有包间有大厅,和厨房连在一起,一般性的接待就在这里搞了。我这人爱交朋友,也爱喝酒,一天不喝就急得慌。腊月里有电力上的朋友叫喝酒,喝的是一款定制酒,特别不错,我就想着自己也搞一款。有朋友知道了,便推荐了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
许宏涛说:“我今天在市里,正好过这边有些事要办一下,也想着顺便来找你。”
黄老板是个急性子,他已经起身,从办公桌后面的柜中拿出一瓶酒来,说:“这定制酒不错。”并说那天饭后,朋友把喝剩下的那两瓶酒给了他,他也就拿回来,作个样品。
许宏涛接过这款酒时说:“你的这个想法是对的,定制酒一般情况下酒质都比较好,喝着放心。而且价钱并不高,节省了开支。还有一个好处是用起来也有面子,因为能定制酒的公司都是大公司,经济实力在这放着,别人一看就得肃然起敬。”
黄老板被许宏涛说得心花怒放,他说:“我这公司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现在经营着3000多亩品种优良的苹果树,这些品种在国际上也算比较新的,比那些瑞雪瑞阳还要好。当然,我公司还想继续扩大规模,因而,打交道的人也就特别多。县以上各级领导、乡镇、村社等,还有客商。因为我公司不但种植苹果,还搞销售,把比较高端的苹果经过挑捡包装后,卖到北京上海广州的大城市,每斤30多元呢,而且咱们是直接供货,少了中间环节,可谓产供销一条龙服务。”
“这么说卖得价钱真不低。”许宏涛想,一斤苹果买到30多元,真不简单。
黄老板说:“这些高端的精品,专门是供那些有钱人的。说真的,每斤30多元,也就一个苹果多一点,二斤肉呢,给我我也舍不得吃。咬不下去啊。”黄老板说着笑起来。
黄老板的话,让许宏涛想起他和张瑞多次谈讨过的奢侈品的问题,那类东西的制作成本真有那么高吗?根本没有,只是他们在产品设计开发之初,就是奔着有钱人去的。有钱人的钱是难赚,但如果把他们哄高兴了,就会非常痛快地把钱掏给你,你想不要都不行。
许宏涛想起他和张瑞谈过多少次的那些高档酒,它们具有特别高的知名度,每瓶售价1500元上下,或者更高。说真的,真有那么高的成本吗?非得卖那么高?他知道,直接成本真不会有那么高,甚至连零售价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但他们的定位就是高端人群,专门卖给成功人士。你不是有钱吗?你不是爱面子吗?你不是讲排场吗?我们要的就是你的这个心理,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把兜里的钱掏出来。
许宏涛拿过酒瓶后,他的第一感觉是这个玻璃瓶的质地特别好,是精白料做成的。而且这个酒瓶的玻璃特别厚,拿在手里,那种感觉和别的酒瓶是不一样的。虽说里面还有酒,但酒液毕竟也就500毫升。许宏涛感觉得出,酒瓶的重量在800克以上。后来他称重时,果然达到了这个数。
这个酒瓶的造型并不独特,跟茅台酒的瓶型特别相似,直直圆圆的瓶身,脖颈很短,但上面有一个比较硕大的瓶盖,整个造型雄浑端庄古朴沉稳大气,也显得豪华。它的瓶盖是近年比较流行的,款式新颖,以金黄色为主色调。瓶身上印着简单的几个字,旁边是专供酒三个小字,下面印着企业的标志,整个设计特别简洁大方。许宏涛看得出,酒瓶上面的字是烫金的。
许宏涛正看着这个酒瓶,黄老板急不可耐的说:“你看这酒咋样?能值多少钱?”
许宏涛一听就知道黄老板说了句外行话。他笑了笑说:“里面的酒值多少钱,完全看不出来,也不好说。但瓶子和盖子值多少钱,我拿手里一看就知道。”
黄老板说:“为什么呢?”
许宏涛说:“酒瓶和瓶盖,看一下材质和印花的工艺,也就能说个八九不离十,但是酒质却千差万别。每个酒厂的生产工艺流程不一样,对产品的分类也不一样,定的价钱更是出入特别大。”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讲出来:另一个重要因素是看卖给谁,这是跟价钱高低关系最大的一个因素。但这话他不能对黄老板讲,这是行业的机密。
“噢,我明白了。”黄老板恍大悟的样子。
许宏涛不知黄老板是真明白了还是假装明白了,但没有再问。
稍停片刻,黄老板说道:“我朋友对你讲过,我今天约你来,是想订做一批酒,自己用,我对这个也不懂,和你商量一下。”
“你想做怎么样的标准?”许宏涛知道对方不懂,但还是问了一下。
黄老板说:“你们都有什么样的标准?”
许宏涛说:“我们的酒液有好多种,根据窑池不同、出酒前后不同,贮存时间不同,因而,价格上也就不一样了。我给你详细讲吧,我们有上百年的窖池,这样的窖池称之为老窖,老窖酿造的酒,就比新窖酿造的要好。酿造好之后,蒸馏酒时,先出的要比后出的好,这跟农村人做醋的道理差不多,以前叫头曲大曲二曲之类,大概是这个意思。再说,还有贮存时间的问题,一般来说,密封恒温恒湿情况下,时间长了,酒中的微生物会发生变化,也就是二次发酵,有害成分会减少,对身体有益的成份会增多。因此上,贮存三年的和贮存五年的,价格是不一样的。另外,严格来讲,我们生产时,季节不同,生产出的东西质量也不一样。这里面的渠渠道道太多,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说到这里,许宏涛夸张地摇了摇头,感叹道:“这里面真的有许多门道,很难用几句话讲清楚。”
黄老板说:“你一说,我大体上听明白了,确实是比较复杂的。像我们这里的苹果,一样的给树施肥、打药、修剪、大田管理,但是生产出的苹果却千差万别,有的每斤卖30多元,有的卖10多元,还有些被卖了果渣,拉到果汁厂打成果浆,再被食品厂做成果汁饮料,又卖回我们这里的农民手里。想到这些我就觉得特有趣。”
“就是,看着相似的东西,结局却大不相同。”许宏涛说到这里,他想得尽快说正事,否则什么时候能谈完呢。
“这样说吧,我们那里最次的基酒和稍次的,咱们就不谈了,黄老板肯定不喝几十块钱的那些。现在比较好的有三种,一种是原酒每斤60元,一种是每斤90元,还有一种每斤是150元。当然,别的大老板,卖酒的那种,在我们这里搞开发,我们是按吨谈价格的。对他们来说,习惯按吨说,大多人不习惯说吨,按斤说更直观些。”
“就是,就是。”黄老板说着又递给许宏涛一支烟。许宏涛发现,从他进门那会起,这个黄老板软中华香烟就没有中断过,前一支刚吸完,又从桌上的烟盒中抽出第二支来,用前一支的烟蒂点着后,不停歇的吸起来。而且,他的烟基本一直粘在嘴唇上,完全不用手去拿。许宏涛观察过,吸烟也特别凶的屈老板,他的吸烟习惯是多拿在手里,虽吸的频率比较高,但吸过一口之后会拿下来。
“当然,和他们谈好价格,确定好不同档次的散酒后,设计包装、选好酒瓶、瓶盖等东西,生产出来之后,肯定会卖得很高。你想,这里面除散酒的成本外,还有包装成本、生产成本、运输成本、销售成本,再加上各个环节应该挣得的利润,因而,会比散酒高出许多。所以说,你这个决定是正确的,不但少花钱,还能喝到好酒。”
“哈哈,照你说我确实是做对了。”黄厂长笑起来。
“就是,现在最关键的是看你选哪种散酒。”
“你们现在市面上出现的最好的酒是什么?是千年皇甫吗?”
“对,是千年皇甫。”
“那个酒我喝过多次,经常喝呢。那个是用的哪种散酒?”
许宏涛在这个瞬间,大脑飞快地转了几个圈,他知道这会儿特别关键。说高了,回旋余地小,不利于以后的新品问世。说低了,他如果要用那种,就会少赚钱。于是他说:“那酒是用90元的灌装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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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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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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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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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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