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宏涛说:“确实我没有权力给你们抹零,如果交账时少了,我真的得补上。”
后来,许宏涛又非常详细的向梁老板讲了厂里的财务制度。梁老板不时的说:“这些我都知道,这些我都知道。”到后来,许宏涛明白了,梁老板确实知道企业和个体户这两者之间账务的不同之处,但他也知道许宏涛在这些货中会有一定的提成,他因此想抹零。至于回厂里补不补的事,他根本就没考虑。也许他就是想让许宏涛垫付这三十几元钱的。Χiυmъ.cοΜ
许宏涛和老梁交谈时,杨梅几次想插嘴,帮许宏涛说几句,许宏涛都用眼神制止了。在许宏涛看来,自己非常委婉的说清楚就行了,没必要剑拔弩张的,也没必要几个人争来争去的。
和老梁分手之后,许宏涛想,客户抺零这件事虽不是什么大事,但如果给养成习惯了,这可是要不得的一件大事。每次几十块,看起来并不多,但是长此以往,聚沙成塔,也有不少呢,这是万万不能的。
在返回经过漠柳营时,天已经快黑了,他们还没有吃下午饭。许宏涛说:“康师傅,咱们赶紧吃饭吧,都这会了,咱们还没吃饭呢。吃了再赶路吧。”
康师傅说:“吃就吃。吃了走也行,住下也行。无论如何,以后不要埋怨我就行。”
许宏涛有些不明白,怎么能埋怨康师傅呢?他便说:“和我出来这么辛苦,饭都吃不到时候,还怎么能埋怨你呢?”
康师傅说:“你媳妇好不容易和你出来,有我这么个不识时务的在旁边,你们赶啥都不方便。我是说,如果明天想在漠柳营逛逛,咱们今晚就住下,明天我等你们,你们去逛逛商场。”
许宏涛说:“行啊,今天从早上忙到现在,我还想着赶回去呢,既然这样,咱们今晚住下,明天回去吧。”
其实,许宏涛说这些话时,看了杨梅一眼,杨梅显得很平静,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反正,是看不出丝毫反对的。许宏涛心想,自己是不是有些木讷?但这些天来,从杨梅的脸上,丝毫没有看出来呀,也许她是满意的。
正吃饭时,从旁边的包厢里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老头也许喝了不少酒,手里提着一个酒瓶,拿着一个喝啤酒的酒杯,来到巴台前,给酒店老板倒了多半玻璃杯白酒,有些粗声粗气的说,你喝一下试试,我们这酒入口绵柔,口感香醇,喝了之后口不干,头不晕。你把这半杯喝了试试。”
老板是个四十出头的粗壮小伙,推辞着说:“太多了,这么多,我一口咋喝得下去?”
那个老头说:“有啥喝不下去的?这么一点,喝!以后给你把我们这酒卸上,我还给你能送些礼品,最起码送你几十盒酒杯子,你就不用掏钱买了。”
老板推辞不掉,只得接过酒杯,有些为难的说:“这么多,喝了就醉了。”
那个老头有些摇晃,脸色发红,两眼迷离,但声音洪亮,大声说:“喝!多大个事!”
那老板一仰头,一口干了那半杯酒。
老头接过酒杯,扔下故作痛苦状的老板,看向不远处的许宏涛他们,并向这边走来,边走边倒酒,不一会儿,已经倒了多半杯,向着康师傅说:“老师傅,先敬你!”
康师傅很为难,说:“我一直不喝酒。”那老头说:“怎么?看不起人?我是看得起才敬你们的。”
看那老头醉了,许宏涛赶紧说:“他确实喝不了酒,我们三个只有我能喝,我代表我们三个喝完这杯酒。”说着向老板使眼色,老板过来了,说:“他们确实喝不了。”
互相推让时,从包间里出来一个人,对那个老头说:“你不要胡搞了行不行?”几个人互相客气着,许宏涛一口气喝了那多半杯酒,那人要过了老头手中的酒瓶和酒杯,临走时还笑迷迷地向许宏涛作揖告别。
那两人走后,杨梅问:“你好着吗?那一杯酒下去不要紧吧?”
许宏涛说:“不要紧,那有啥,就二两多一点。要知道,我的酒量,如果正常情况下,能喝一斤多呢。”
“哇,你真能喝。”杨梅小心的惊叹道。
“当然,喝酒这事,得看当时的状态。这状态包括心情、所喝酒的好坏,还有当时的身体状态等诸多因素。如果有一种状态不好,也喝不了那么多的。只不过我平时不太喝。”许宏涛说。
康师傅也说:“我以前也喜欢喝酒,但有一次喝酒之后,突然接到厂里领导安排,去送几十箱货,我感觉没问题的,就开车上路了。那天状态似乎很好,开起来得心应手的。但到了一个上坡时,我估计不会有来车,就走在中线上。突然,在一个急拐弯处,下来了一辆车,也开得飞快,我估计司机也以为路上不会有车,那会儿,两辆车差点撞到一块。我情急之下,向右猛打方向盘,路太窄,打得太猛,一下子打到了路边小沟里。那车比我车还大,擦着我的车尾过去了,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好在路边小沟不深,不到一米,沟又窄,还是砂石路,我们不一会儿就把车弄上来了。从那以后,我就很少喝酒,即使喝酒,也是在放假之后,绝对没有开车的可能下,才少喝一点儿。”
许宏涛说:“晚上睡觉前,如果吃饭,少喝些也不要紧。”
康师傅说:“还是不喝为好。很奇怪的,有时候晚上喝了酒,能睡个好觉。有时候晚上喝了酒,反倒睡不着了。”许多年之后,许宏涛也有了当年康师傅的这种感觉。
因为那人的意外打搅,许宏涛他们几个快速地吃过饭,便从酒店离开了。他觉得如果遇到一个酒疯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也只好忍了,但会很没面子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许宏涛他们来到不远处的一个宾馆,登记了两间房子,先住下再说。登记时,许宏涛对服务员说,我们两个一间,给她登记一间。几个人都没有异议。
在后院停好车,来到房子门口,许宏涛说:“康师傅,你先进去洗洗,我一会就过来了。”
和杨梅来到旁边的房子,许宏涛说:“你先洗吧,我烧些水。出门在外,时间紧张,也不方便,喝水往往不是很多,这样长时间下去对身体不好。所以,每到晚上住下之后,我都会喝几杯水,补充体液。”
杨梅说:“那烧水壶不知干净不?杯子也不知干净不?”
许宏涛说:“我把第一次烧的半壶水会倒掉,当作消毒,第二次烧的水才会喝。你放心,我经常出门在外,卫生常识还是有的。”
杨梅莞尔一笑说:“谁说你不注意卫生了?人家只不过提醒你一下。”
许宏涛拿烧水壶接好水,一边插上烧水壶的电源一边说:“我知道你是关心我,谢谢你。”
杨梅进了卫生间,开始洗脸,边洗边说:“人一旦放松下来,还是非常容易感到累的。刚才吃饭时,我还感觉精神气十足,这会说要住下了,一下子感觉到了累。”
许宏涛说:“确是这样,我一个人出门时,如果还有没完成的任务,当天下午再迟也会感到精神十足,一旦从内心放弃下个目标,就会感到非常乏困。”
说完之后,又说:“你要不洗个澡吧,洗澡解乏呢。”
杨梅有些难为情的说:“什么东西都没拿,连毛巾也没拿,宾馆的毛巾我又不想用。”
许宏涛说:“我出去帮你买吧。”说完就要朝外走。杨梅说:“那就随便买条毛巾算了。”
许宏涛出门来到不远处的小商店,买了两条颜色不同的毛巾,还买了刷牙用的东西。
回到宾馆的房间里,杨梅坐在床边上,说:“把你辛苦的。”许宏涛说:“我给你调好水温,你洗吧,我过去和康师傅说会儿话,你洗完了叫我。”
杨梅说:“你就躺床上歇着,走什么呀?”
许宏涛有些不知所措,他说:“我过去和康师傅坐会,半小时后过来。我过来了敲门。”
许宏涛觉得,自己在这边,杨梅脱衣服也许会觉得不方便。虽然两人关系不错,但毕竟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任何事情,都得水到渠成。
到了旁边康师傅的房间里,康师傅也正洗完脸,准备烧水泡茶呢。见许宏涛过来,笑嘻嘻地说:“我以为你不过来了。”
许宏涛看他在开玩笑,也不以为意的说:“不过来咋行?人家正洗脸呢。再说,啥关系也没确定,咱不能把自己搞得不像个好人。”
康师傅笑笑说:“你确实是个好小伙。”
两个人说笑一会儿,许宏涛说:“你刚才听到没有?那个疯癫癫的老头对酒店老板说的话?”
康师康说:“什么话?我没有听到,他不是要让老板喝酒吗?”
许宏涛说:“我听到那个老头对老板说,让卸他的酒,以后给老板送酒杯。”
“这个我倒没注意。”康师傅说得很随意,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许宏涛说:“这也是一种促销的手段呀。”
康师傅说:“你是想给客户送东西?”
许宏涛说:“是呀,如果把促销品带上,也许会快速地占领市场,让人们争抢着喝咱们的丘泉酒。”
“你说的这个恐怕不行。”康师傅慢悠悠地说,“咱厂里产品销量也可以,算不上差,在市场上的占有率也在前面。这个东西不是白送了吗?再说,一送成本也就高了,提不提价?该怎样提?这个里面问题多着呢。”
许宏涛想,这里面确实有很多问题,但别人能送,咱们也一定能送,如果别的酒厂把市场占领了,我们再想办法,一定会非常被动,那会儿,也一定会事倍功半。但经常在市场上跑的康师傅都是这个观点,那么,长时间待在厂里不出门的厂领导,也一定不会同意这个方案的。
许宏涛突然觉得,他很敬重的康师傅,思维也并不先进。后来又想,在这个厂里,也许大多数工人或厂里的领导,并没有特别想到怎样才能使企业发展壮大起来,而是沉迷于得过且过之中,这样的心理,能搞好企业吗?他觉得心里很茫然。
许宏涛没有再说这个话题,他觉得,和康师傅讨论这个话题,是白费口舌,即使把他说服,也没有什么作用,他毕竟只是个司机,说了真是白说。于是,两个人说些闲话,但他的心里,却仍然在想着那件事。同时,他也在看着时间,和杨梅说好半个小时后过去,虽然他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但说话得算数,那怕过去坐一会儿,之后过来,也是可以的。
后来,看着超了五分钟,许宏涛站起身,对康师傅说:“我过去说会话,之后过来睡觉,你要是乏困,就先睡吧。”
康师傅爽快地说:“好,你去吧。”
许宏涛来到隔壁,一敲门,里面传出杨梅的声音,杨梅说:“稍等,来了。”不一会儿,杨梅一头湿漉漉的乌发来开了门。许宏涛一看,她已经把衣服穿好了,是她的线衣线裤。只是脚赤祼着,穿着宾馆的塑料拖鞋。许宏涛知道,由于没有准备在外面过夜,她并没有带睡衣之类。他知道,她有穿睡衣的习惯。因为某个周末,他看到她在酒厂后面的凉衣绳上挂着粉色的睡衣。
“你没有洗澡吧?快洗洗吧。”杨梅对许宏涛说。许宏涛有些为难,但从杨梅那眼神里,他看到一种深深的关切,一种如亲人般的关切和爱意。这柔软温暖的目光给了他很大的力量,他鼓起勇气说:“好吧。”于是,他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下来,外衣挂在门口刚进来的衣橱里,把内衣脱下来,放在床边上,只剩下一个背心,一条线裤和里面的裤头。他对杨梅说:“如果你要睡,就先睡那个床上吧。”
杨梅说:“你不用管我,快去洗吧,那个蓝色毛巾擦脸,那个红色的擦身上。”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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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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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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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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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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