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冉脚步一顿。
“夏小姐有话说?”她没有回头。
“季小姐是因为我在这,所以才要走吗?上次景初救了我,我这次来只是想给景初道一声谢。”
一个季小姐一个景初,亲疏立判,明显就是没把季冉当成贺景初的妻子。
季冉看过去。
夏以宁正不安的看着她的,柔弱可怜的模样,像一朵在狂风中摇摇欲坠的小白花,娇弱的惹人生怜。
奈何季冉不是惜花的人。
她扯出了一抹凉薄的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车祸离现在也有一段时间,夏小姐这伤,也好的太慢了。”
看夏以宁全须全尾甚至还面色发红的模样,想来应该是好的透透的。
要真有心道谢,早就应该来了,这么久没动静,现在却突然找上门,恐怕不只是道谢这么简单吧。
季冉说的委婉,意思可一点不客气,听的主位上的贺景初皱起了眉。
夏以宁明显也听出来了,表情更生怯了一点,
“我……的确还有事想请景初帮忙。”
呵,就知道。
季冉轻笑一声,然后就看见夏以宁神情慌乱,转而看向她的老公。
“景初,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景彦,他已经好久没来找我,我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
“贺景彦,这……”
贺景初皱起了眉。
自从贺景彦回来以后他就一直派人注意着,自然也知道他这段时间在做什么。
只是……
他想起郁川发来的、贺景彦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照片,还是没选择告诉她,
“我也联系不上他。”
“不可能!”夏以宁拔高了音量,因为偏激而显得有些尖锐。
她很快意识到,又放软了嗓音,“我知道你能找到他,当初我生病的时候,不也是你把他找过来的吗。”
“我已经好久没见到他了,以前你什么都能答应我,为什么现在娶了季小姐,反倒不可以了?”
她的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季冉身上,意有所指。
季冉的眼冷了下去。
她不阻挠贺景初和夏以宁在一起,不代表她就能大度到让夏以宁欺负到她头上来。
别的地方都可以,可这里是贺家,她才是贺太太。
贺景初还在解释,季冉直接打断他,“夏小姐,”
她弯着唇的模样很好看,笑意盎然,眼底却是幽黑一片,
“你是不是忘了,贺景初是我的丈夫,他为我做任何事都是理所当然的,可是你呢?”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和贺景初最多就是雇佣关系,他凭什么要帮你?”
“季冉!”贺景初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你叫什么?”季冉扯着讽刺的笑看他,“我不管你和她什么关系,这里是贺家,我才是名义上的贺太太。”
“你要是想和她你侬我侬,要么滚出去,要么……”
“和我离婚。”
她的眼很冷,毫无情绪的眸子直直的看着他,像是要看到他心里去。
说的干脆决绝,不带一丝留恋。
离婚这两个字一出,贺景初的心猛的沉下去。
她为什么老是要说那两个字?
他感觉自己好像要失去什么了。
心里慌张,只能下意识的绑住她,“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关系。”
他们之间可是有合作的,她不能随随便便就毁约。
贺景初紧紧的盯着她,等她一个回答。
季冉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护着夏以宁,却还要求她守着合作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恩恩爱爱。
他把她当什么,他生意上不讲感情的合作伙伴?
他有没有想过,他在御景庄园护着夏以宁的事传出去,外面的那些人会怎么看她这个贺太太!
他不会想。
关于她的事,他从来不会上心。
“你笑什么?”贺景初问。
季冉突然感觉到疲倦。
这种疲倦不是身体上的疲倦,而是从心里散发出来的、再无法复燃的死寂。
没意思,真的没意思。
她现在在干什么,这里是御景庄园,贺景初才是这里的主人,哪里轮得到她讲话。
她充其量,就是贺景初为了保护夏以宁不得不娶回来的外人,又有什么资格提贺太太这个身份。
季冉忽然就不想纠结了。
她扬起了唇,温温柔柔,却是再没有了一点波澜,
“你说的对,那你们在这,我出去。”
转身,抬腿就走。
光从门外透进来,将她一点一点包裹,然后吞噬。
贺景初的心骤然一紧。
他很难受,心里像是被谁生生挖走了一块,疼的人喘不上气,又空落落的恐慌。
有什么东西在他指尖溜走了,他想抓住,却只能抓到一手的空。
贺景初看着季冉的背影怔怔出神。
他没注意到,身旁的夏以宁倏地攥紧了手,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似乎是不敢相信。
景初这个表情明明就是……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喜欢季冉!
景初说过,他讨厌季冉的心机手段,更不可能因为结婚就喜欢上她。
可是他现在的表情…明显就是在意。
景初喜欢上季冉了?
不可以!
夏以宁脸上隐隐浮现厉色。
从小到大景初对她最好,要是景初喜欢上了别人,慢慢的就会不在意她。
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她才是景初心里独一无二的人!
夏以宁心里愤怒的都快扭曲,面上却还是一副怯怯的模样,甚至红了眼眶。
“季小姐误会了,是我不应该在这里,你别走。”
她过去拉住了季冉的手。
季冉一个没注意被她拉住手,心里警惕骤起。
她扬起手想甩开夏以宁,却看见夏以宁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唇角起了一抹诡异的笑。
她看着季冉,微笑道:
“我们来打个赌,看看景初会选谁。”
然后下一秒,她看见夏以宁骤然往前面倒下去,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季冉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推开。xiumb.com
她根本没防备,冷不丁的就被推倒在地上。
纤细白嫩的手自地板上一路擦过去,立刻就起了血迹。
季冉跌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贺景初扶起了夏以宁,语气中的担忧掩都掩饰不住,
“你没事吧?”
夏以宁站了一小会,很快又站不住似的跌进了贺景初的怀里,泪花晶莹,声音娇怯,
“扭到脚了,好疼。”
贺景初几乎把整个人抱进了怀里。
确认夏以宁没其他事,他这才紧皱着眉,面色不善的看着季冉。
在看到季冉坐在地上的时候,他明显一愣。
他刚才只是着急以宁,没注意到把她推倒了。
贺景初眼里浮现一抹愧疚。
不过很快,这抹愧疚就被怒气替代,“道歉!”
刚才他看到了,季冉扬起了手,明显是推了以宁。
夏以宁倚在贺景初怀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勾起了一个得意的笑。
她嘴巴一张一合,无声的说:“赌约结束,你输了。”
季冉没有理会。
她仰起头,自下而上的看着贺景初。
这张脸她看了两辈子,本该很熟悉的,可是此刻却这么陌生,陌生到她几乎要不认识这个人。
道歉,道什么歉?
道她推夏以宁的歉,就像前世道她撞安心的歉?
原来哪怕重来一世,贺景初还是那个贺景初。
她上辈子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这辈子还要惩罚她和贺景初在一起。
季冉突然笑了起来。
一行清泪从眼角滑下,她一字一句,
“贺景初,我恨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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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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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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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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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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