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贺景初完全就是鸡同鸭讲。
他根本不知道她在气什么,甚至还能歪曲她的意思。
她终于理解,为什么上一世那么多人说,贺景初智商有多让人惊艳,情商就有多让人无语的真正含义。
季冉心累的摆摆手,“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再待下去,她真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贺景初站着没动。
季冉懒得管他,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因为刚才的拉扯,伤口处的线又绷开了。
她这段时间反复的经历着这样的痛楚,隐隐已经开始麻木。
更何况她现在身心俱疲,已经没精力在意痛不痛。
她现在只想把伤口处理一下。
季冉一瘸一拐,想去柜子里拿医药箱。
“你别动,”贺景初按住了她,“你要拿什么,我帮你。”
季冉懒得再和他争,闻言也随他去了,“那个柜子左边第二个抽屉,帮我拿一下里面的医药箱。”
她精确到了具体位置。
贺景初把医药箱拿了过来。
季冉熟稔的挑出她要的东西,掀开裙子,准备给自己上药。
其实伤口已经好了大半,只剩下一道六七厘米长的口子还裂着,此刻正往外冒着血。
皮肉黏合的地方布着曲折的疤痕,可怖又难看。
贺景初却不那么觉得。
他看着她那道疤。
那是他们结婚的那天,她为了护着他,留下来的疤。
那时候的她义无反顾,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直到挡在他面前以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贺景初看着那道疤有些出神。
季冉才没心情猜他在想什么,她小心的将贴在伤口上的裙子掀开。
因为耽搁太久,伤口已经干了。
裙子和伤口紧紧的连在一起,掀开时,干涸的裙子撕扯起破烂的皮肉,尖锐的刺痛从小腿一路传到大脑皮层。
季冉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
细小的颤微牵扯到更多皮肉,又是一阵难捱的刺痛,周而复始。
“你别动,”一直没说话的贺景初开口。
他伸手摁住季冉的手,接过了她手里的工具,“我来。”
贺景初的手劲很轻,他一只手把裙子轻提,一只手拿着棉签,小心的在贴合处轻压,一点一点的,把裙子和伤口分开。
这是个很细致的活,稍微动作大一点或者快一点,疼痛就会加倍放大。
可是贺景初做的很好,他的注意力都在伤口上,动作轻柔,神情专注到连季冉的视线都没注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最后一点裙子和伤口终于分开。
贺景初长呼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僵了。
“好了。”他说。
季冉没说话,“嗯”了一声,沉默的拿起了需要涂抹的药膏。
这一次贺景初没有再说我来,他直接接过了季冉手里的药膏,抽了棉签给她上药,依旧是轻柔到没有疼痛的力度。
季冉没有说话,她的注意力都落在贺景初身上。
贺景初的睫毛很长,转眼间上下翻飞,像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他的眼是标准多情的桃花眼,当他专注的看一个人的时候,会给人一种情深款款的错觉。
就像现在她感觉到的一样。
季冉看着他有些出神。
“你以后不用这样,”贺景初的声音突然响起。
季冉回神,就听见贺景初接着说:“我们同住的事,我会想办法在爷爷那里应付过去。”
“你不想住在一起,我不会强迫你,只要你不天天故意弄伤伤口。”
是个很诱人的提议,季冉沉默的点了点头。
贺景初给她上好药。
今晚的季冉格外乖巧沉默。
贺景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心情好了起来,但是这并不妨碍他高兴。
《管理学基础》还放在桌面上,贺景初拿起来,相当大气的说:
“你要考MBA,有不知道的可以问我,书本的知识总没实践来的灵活。”
季冉低着头没多说什么,“嗯。”
贺景初又在这待了一会儿,眼见着把季冉送进房间睡下以后,他才踏着夜色回自己的房间去。
接下来的几日,贺景初没再出现,倒是派管家送了好一堆药过来。
消炎的,愈合的,各种各样的药都有。
季冉看得出来,都是些好药。
有了贺景初的保证,再加上他也的确没再过来过,季冉松了一口气,这才真正开始了养伤。xǐυmь.℃òm
特效药就是特效药,几个礼拜过去,皮开肉绽的地方就已经严丝合缝,只留下一道三四十厘米长的疤痕,并且还在不断变淡。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
这一天,季冉正在上课。
学了这么些天,她对管理学已经有了大概的认识,只是终究还是学的太少,不懂的地方还是很多。
她听着课,在资料上记下一行笔记。
麦穗在外面突然叫了起来,“小姐!”
她的声音尖锐,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季冉一惊,忙放下手中的笔往外走,“怎么了?”
麦穗带着不可置信的声音传过来,“小姐,先生他去夜店被人拍下来,照片都寄到家里来了!”
麦穗拿着一堆照片出现在了门口。
贺景初去夜店?
季冉皱起了眉。
在她的印象里,贺景初不是个喜欢寻花问柳的性子,他甚至可以说的上是不近女色的冷淡。
要不然,她上一世也不会明明一直被贺景初冷落着,却还执迷不悟的不肯放弃,幻想着哪一天能捂热他。
季冉存着疑惑看向了麦穗手上的照片。
照片有十几张,从贺景初的衣服变化来看,应该是去了好几次。
照片里,贺景初站在门口,【北岛】两个霓虹大字明显,成了他的背景板。
【北岛】是北岛市最著名的夜店,据说这家夜店背后的人来点来头,【北岛】里面鱼龙混杂,“男服务”“女服务”都有,却能开十多年一直没被查过。
贺景初看上去并不像是被谁强迫着进去的,被【北岛】的人簇拥在中间,连眉头都没眨一下。
在其中一张照片里,他身上甚至还挂着一个一看就是【北岛】服务员的女人。
一点都不像被她碰了一下就反应极大的样子。
贺景初真的去【北岛】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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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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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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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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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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