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典雅长亭内，苏长歌与叶苍相对而坐。
前者略微轻咳，打破尴尬，开口道：“我真的是服了你个老六，有些事不好拿到台面上说，你非要逼我！”
“哦？何事，竟让你觉得不能说明了。”
叶苍轻抿一口清茶，心中隐约有些猜测。
“你既能清剿诡异，想必你已走到了那一步了吧？”
苏长歌轻叹一声，面色终究严肃下来，问道。
“嗯，数万年前我就已达到全知全能，跨越巅峰帝境。”
“但前方已经无路，至少凭我一人之力，已经走不出那一步了。”
叶苍淡淡开口，不咸不淡。
前方无路啊，让人绝望，亦让人看不清未来。
即便是叶苍，也时常会觉得无趣，心志逐渐磨灭黯淡。
就如当初的叶家老祖，本身已经站在蓝星武道巅峰，寿元耗尽都未能再进一步，那是一种深深地无力感。
哪怕叶苍无需担忧寿元，他与诸天共存，但怀着这般心态越是活得久，还真的算是一个生灵吗？
叶苍还是叶苍吗？
“……的确是这般。”
苏长歌无奈开口，道：“这诸天，唯有你能与我感同身受。”
“你高坐帝位不过十万年，便走到这一步，的确比我强了许多。”
“但我坐在这个位置，亿万载岁月，如此漫长足够扭曲一位大帝的心境了。”
“我曾跨越诸天每一个禁地，也曾进入诡异族群，却没有找到任何办法走出这一步，一切的一切都让我绝望。”
“当初的我已经不算是诸天生灵，心态扭曲，我对一切都淡漠至极，哪怕诸天崩灭，也与我无关。”
“后来，我甚至亲手掀起黑暗动乱，屠杀诸天的高端战力！”
“黑暗动乱的数十万年间，死在我手中的生灵，足以填满整个太乙天！”
苏长歌说到此处，面色却不曾有任何变化，仿佛那些死在他手中的生灵丝毫无法影响他的心境。
叶苍眉目微微一皱，这般行为，的确枉为诸天共尊的仙帝。
“我麾下势力，最为亲近我的那些道祖，仅仅只是劝阻我一番，却被我亲手抹去大道，让他们神魂俱灭，彻底陨落，失去了转生的机会。”
“待我静心，一切都晚了。”
“你能想象你亲手覆灭太虚山，亲手击杀那几位神将和圣兽的滋味吗？”
“哈哈哈哈！”
说到此处，苏长歌有些癫狂大笑，双手掩面，面目狰狞。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在看不清前路的绝望之中活得太久，我已不再是我！”
“……”
对此，叶苍并未发表任何言论。
当初为了自己的谋划，沈苍生放弃了一切，转生诡异，未来充满不确定，这般情况几乎与陨落无异。
太虚山众人以及诸多道祖，还有太古沈家，皆对叶苍有怨言，叶苍又岂会不知？
但他们不知，最为痛心的也是叶苍，他甚至都不确定自己的选择与谋划是否值得。
但，他不得不这么做。
仅沈苍生一人，便如此。
可想而知，苏长歌亲手击杀了自己最亲近的所有人，又该是何等绝望？
“在那种状态之下的我，你觉得我可还有心思清剿诡异？忧虑诸天？”
“诸天或许早已经与我无关。”
苏长歌有些痛苦的回忆。
“任诸天如何演变，我皆是作壁上观。”
“或许是诡异一族察觉了些什么，某段时间内，疯狂侵略诸天，诸天势弱。”
“甚至许多老牌道祖都被诡异大帝出手袭杀！”
“就这般，时间越久，我与诸天越发远离。”
“帝境实力衰退只是其一，一身修为已不再纯粹，每一次出手都会影响搅乱诸天万界的气运。”
“一直持续到距今大约百万年前，诸天与我终于彻底断绝。”
苏长歌情绪终于逐渐平息，直视叶苍，继续道：“后来，天道对我出手。”琇書網
“那一战，天道联手诸天意志，大有灭杀我，空出帝位，迎接下一位仙帝的架势。”
“你竟斗不过天道？”
叶苍此时有此一问。
轰隆隆——
就在此时，天威降临，瞬息绵延亿万里，甚至整个太乙中州都被恐怖的雷霆覆盖！
这一刻，所有人都匍匐在地，哪怕是仙王境的几位域主，都不可抗拒！
世人皆震惊惶恐，猜测发生了何事？
这已经不是寻常的天劫之威。
所有人都能清晰的感受到，那股灭世的天怒！
恍如，天道要将整个中州摧毁，不容置疑，不容反抗！
这一切，似乎更像是某种东西或是某人触怒了苍天。
然而，这只是太乙天的天道力量汇聚。
真正的天道，无与伦比的毁灭天罚，下一息也会降临！
……
一切的威势压迫，都汇聚在叶苍与苏长歌所在的长亭。
然，二人却是不曾抬头望一眼，仿佛根本影响不到他们二人一般。
“呵呵，哪怕我力量衰退，诸天排斥于我，直面天道又如何？”
“它能制约我们些许，但也仅仅是制约。”
这一刻，苏长歌起身与天道之威遥遥对视，无惧无畏。
仿佛，这一刻，他重登仙帝之境，执掌诸天！
“那一战，天道意识几乎被我打到消散。”
“后来啊，幡然醒悟也好，良心发现也罢，我终究没有再度出手。”
“于是你自愿兵解，将力量反馈诸天，亲手将帝位让出？”
叶苍问道。
苏长歌点点头，道：“也仅有这般结局，于我的一生而言是救赎，于诸天万界而言，也是最好的结果。”
也即是此时，一双摄人心魄的巨大双瞳凝聚在中州上空。
所有人都看得清晰，颤抖不止，臣服于天道之威。
整个太乙天皆是在此刻陷入惊变，无人可以安坐！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苏长歌却是突然看向叶苍，目光灼灼。
面色格外的严肃凝重，哪怕直面天道，也不曾有这般凝重。
“在将陨之时，我看到了一些东西。”
“那是我无法理解的力量，压制一切，以我仙帝之力都不能撼动分毫！”
“似乎，它才是主宰一切，哪怕天道与诸天意志都无法抵御它！”
“它藏匿极深，无声无息中，影响一切！”
“我猜测，我前世会有那般变化，也少不掉它的功劳！”
叶苍面目也逐渐沉下，果然如此！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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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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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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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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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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