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杨扔下不管的小杨,在她爹离开房间后,一时间显得有点手足无措,就跟被家长扶着走钢丝的小孩儿似的,当一直扶着她的那双手突然间消失,原本自以为能走得如履平地的她,顿时就有点悬空欲坠的恐慌。面对沈瑞龙的问话,杨小黄只能假装镇定,故意板着脸,语气很臭地回答:“你想怎么叫怎么叫吧,反正你年纪也不算小了。”
“呵呵……”沈瑞龙咧嘴一笑,指了指她,“你呀,你留下来,有什么意义呢?你爸都做不了主的事情,你就算说了算了?最多无非是给你爸带句话,告诉他,我跟梁鑫待会儿要说点什么,是不是?但我要有什么话想跟小梁说的,又不想让你听见的,你能听到个什么呀?你在这里,顶多就是听我骂骂你那个贪财的爹,你说说,你爸脑子里到底怎么想的?”
杨小黄沉着脸问:“他怎么了?”
“嚯!他怎么了?他问题大了!”沈瑞龙吐槽道,“他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想让我帮他开路子,然后拉我进他那个东岳大学,这没问题,等价交换,很合理,可踏马的……他想跟我换钱杭资本的股份,我不换他就不让我进去,这是几个意思?
你家老头子……怎么的?这辈子占别人便宜占得习惯了,现在老了脑子里进水,主意还打到我头上了是不是?他以为我是谁啊?我的便宜,也是他能占的吗?我跟他公平交易,那已经是给他面子了!你不信可以问问小梁,就小梁这样的天才,他在我手里有讨到好吗?”
啥?
先前一分没花、白拿了我25%的三金科技,现在还要拿我出来当反面例子?
还要拿我当装逼道具?!
这特么能忍?
原本正看戏的梁鑫,立马脱口而出:“瑞龙哥,我算哪根葱啊,您拿我举例子也太抬举我了。”
“小梁,你不要跟我客气,你这个例子,我觉得很恰当。”
沈瑞龙似乎是听不懂好赖话,继续指着梁鑫对杨小黄道,“小梁这么厉害的人,滕增岁叫上你爸,两个老头联手都没能打倒他,但是他在我手里,能讨到便宜吗?他不能。为什么?”
沈瑞龙看着杨小黄,似乎很骄傲。
然后杨小黄也脱口而出:“梁鑫那是输给你吗?你不是也靠你爸吗?”
草!
话音落下,房间里长脑子的另外两个人,立马就大喊一声坏了。
梁鑫看着黄学成。
黄学成看着梁鑫。
房间里一阵安静。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难以名状的尴尬……
沈瑞龙的眼神错愕地看着杨小黄。
杨小黄则倔强地反盯着他,过了两秒,甚至还继续补刀道:“沈瑞龙,你也别说什么你爸、我爸的了,都是靠老子的人,这个房间里,谁比谁更有脸?”
“呃……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梁鑫弱弱地反驳。
然而沈瑞龙和杨小黄根本不搭理他。
连家庭背景同样不差的黄学成,也假装没有听见。
甚至连江玲玲,都觉得梁鑫是在鬼扯……
明明我公公是个雄霸……
而就在梁鑫陷入无人理解的境地之际,沈瑞龙忽然开口了,他的一整张脸,很明显地黑了下去,目光里带着浓浓的怨毒,盯着杨小黄,缓缓道:“姑娘,你得感谢你有那样一个爸,可以保你不死。你现在回去跟他说,老子这单买卖,不做了。他以后就是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搭理他。你呢,现在最好趁我还有点理智,赶紧给我滚蛋。抓紧的,别等我后悔。”
杨小黄被沈瑞龙吓住了,慢慢站起来,张了下嘴,还想说点什么。
黄学成赶忙用眼神一瞪。
杨小黄生怕真被沈瑞龙干死,把本来也就外强中干的话,给生生咽了下去,然后目光不服输地瞥沈瑞龙一眼,快步离开了房间。
咔嗒一声,房门一关。
沈瑞龙坐在床沿上,微微弯下腰,双手搓了搓脸。
梁鑫和黄学成都不敢说话。
江玲玲则一脸奇怪地看着这些人,心里对“权贵人群”的滤镜,有点破碎了。
原来这些地位很高的人,其实也就这么回事吗?
和普通老百姓,完全没什么区别啊……
沈瑞龙自摸了足有三四分钟,心情才总算平复下去。
然后缓缓站起来,扭头看向梁鑫,沉声道:“小梁,我的耐心,是很有限的。我的脾气呢,很多时候,也不像你现在看到的这么好。要不是看在你是个人才的份上,我都懒得跟你说这么多的话。这样吧……”
他微微一顿,“我呢,也不是那种喜欢强迫别人的人,强买强卖的事情,我是不干的。一切全凭你自愿。你要是愿意把金水控股卖给我,那咱们接下来,还是相亲相爱,我还是你瑞龙哥;你要是不愿意,那这买卖,也就这样算了,我就当没帮过你解决过首都那回事,你也不用对我觉得有什么愧疚,以后各走各的道。”
梁鑫看着沈瑞龙,有点猝不及防,他会突然间给出这么一个最后通牒。
黄学成也愣住了。
不是说好了,过来谈三金科技的事情吗?
怎么又扯到金水控股上面去了?
但是此时此刻,黄学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帮着沈瑞龙搭腔,劝梁鑫道:“小梁,首都那边的事情,沈总可是为你花了大力气的。你以为搞定滕增岁,有那么容易吗?沈总为了你这件事,把S市好几个优质地块,都给东风投资拿过去了。”
骗鬼呢?……
梁鑫心里暗暗吐槽。
沈瑞龙再怎么手眼通天,也明显不可能通到这种程度的,这个事情,大概率是沈瑞龙拿其中一块地跟滕增岁搞拉扯,然后才让滕增岁收了手,同时甚至让出了0.05%的东风投资集团的股份。但只是滕增岁也没把这部分股份交给沈瑞龙,而是退一步地用来换了三金科技的股份,再把金水金融的股份,“补偿”给了沈瑞龙。
说白了,滕增岁根本不想让沈瑞龙直接掌握东风集团的内部话语权。
就像梁鑫自己,不肯交出金水控股的股份一样。
对滕增岁和梁鑫而言,这都是最最最核心的利益——而滕增岁之所以愿意把东风投资集团的股份交给梁鑫,很大程度上,应该是因为,他觉得有把握,早晚能从梁鑫手里拿回来。
“我知道,我知道……”梁鑫嘴上给沈瑞龙面子。
沈瑞龙忍不住道:“那既然知道,你就给哥哥表个态吧。今天无论如何,咱俩都得把这事儿说明白了。再过十来天都要过年了,我也得回首都,去看看我家老爷子。要是你在那边还有什么麻烦事儿,我也顺便帮你解决了。”
梁鑫瞬间眉毛微微一跳。
首都的事情,提一次是挟恩图报,提两次……
可就是赤裸裸、明晃晃的威胁了!
这个王八蛋……
翻脸不认人呐。
你从我这儿拿的股份,那可是没花半毛钱!
梁鑫的脸上,有点绷不住了,他心里出离的愤怒,却没办法反抗,毕竟是真的被沈瑞龙捏住了命运的蛋蛋。他拉着江玲玲,缓缓地站起来,和沈瑞龙四目相交,目光直视,沉声道:“瑞龙哥,金水控股的股份,你想要,我现在就可以卖。你要多少,我给多少。可是我还是那句话,公司确实是我一个人的产业,但事情却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我也得按规矩来,得金水控股下面企业的股东都同意,我才能做这件事。除非我今后,就不打算再在W市混了,这当然也行,可这样的话,金水控股对我来说,也没意义了。我做这个公司,就是为了在W市当地避税,您真心想要,我建议要不就直接整个儿拿去。现在金水控股的总价值,大概四个亿出头,您要买,我就抹个零,四个亿就行……”
梁鑫也算是豁出去了。
——反正念头通达一点地想,这半年就能挣到四个亿,本身就已经跟做梦一样。
何况W市这边也已经买了大房子,自己的个人账户上还有一堆存款,卖掉金水控股,还能卸下沉重的担子,以后没事儿就跟江玲玲生孩子玩儿,有什么不好的呢?
日常左右摇摆中的梁鑫,今天被逼摆到这份上,干脆也就躺倒了,看着沈瑞龙,继续说道:“刚才杨老光是给三金科技报价,就是六千万美元。瑞龙哥,我对您这下够意思了吧?”
沈瑞龙愣住了。
四个亿,他当然掏是能掏得出来,可是……
花这笔钱买下一整个三金水控股,那也不合算啊!
他毕竟只是想拿金水控股当个以备不时之需的“备胎”而已。
要花几乎身上所有的现金,去买一个备胎,这生意,可就偏离他的初衷了。
“等等,你等等啊……”沈瑞龙道,“就是……要么不买,要么就整个儿买下来,还踏马的要四个亿?……四个亿?!”
梁鑫目光很坚定地点点头。
沈瑞龙满脸诧异,关键时刻,反倒是他自己退缩了,不由道:“小梁,你这胃口有点大啊,要不这样……一个亿,你看行不行?一个亿也很多了。”
“瑞龙哥,别开这种玩笑了。”梁鑫一脸的疲惫,“您要是这样的话,我不如就把整个儿金水控股,全都打包扔给杨继心去,我这辈子就猫家里不出门了。我卖掉金水控股,下一步直接退学,我家玲玲跟我一起退学,下半辈子我俩就是家庭版酒池肉林的生活……”
“诶!诶!年轻人,不要自暴自弃!有事好商量啊!”
沈瑞龙慌了,“这样,你先别急,我……我再想想办法,华龙控股……这样,我拿钱杭资本的股份跟你换!一部分现金,再外加上钱杭资本的一点股份……”
梁鑫听到钱杭资本四个字,眼神就不禁微微亮了一下。
可也只是刹那动心,但立马就又像风吹过烛火似的,转瞬熄灭。
他拿钱杭资本的股份,意义不大。
主要是不熟悉情况,每年分红多少,能否细水长流,会不会哪天也被人踢走,这些都不好说。
认知之外的生意,梁鑫是很谨慎的。
不懂的事情,坚决不做。
只是直接拒绝,当然也不行,只能说道:“瑞龙哥,您让我再考虑几天吧。我再想想,过几天再回复您,行不行?”
沈瑞龙不由道:“你很忙吗?就这点事,还用过几天?”
“很忙啊……”梁鑫点点头。
“忙什么?”
“忙……期末考试。”
沈瑞龙:“……”
黄学成:“……”
江玲玲:“……”
好不容易,梁鑫总算把沈瑞龙和黄学成打发走。
几分钟后,房间的门一关,梁鑫一下子就坐到了沙发上。
心潮起伏,难以平静。
“老公……”江玲玲有点小担忧地看着他。
梁鑫想了想,把她搂进怀里,小声道:“咱们的婚礼,要不晚点办吧……”
“啊?”
江玲玲瞬间有点失落,不过马上就理解了梁鑫的处境,虽然刚才全程好像都听不明白,但至少她能感觉得出来,梁鑫肯定是遇上麻烦了。
她像只小猫一样,双臂环抱着梁鑫,趴在他的怀里,小声道:“好吧,都听你的……”
梁鑫摸着她的背后,缓缓道:“我账上还有三千多万,栋梁房产的账上还有两千九百来万,加起来六千万,刚好够连本带利,把第一笔贷款还清。
剩下的钱,撑一年应该是没问题的。不过咱俩接下来,就得稍微节衣缩食了,前几天跟你妈妈说的,一个月五万,不知道还能不能拿得出来……”
“没事……”江玲玲小声道,“有多少就花多少嘛,再说……我们的婚房不受影响吧?”
“不会。”梁鑫道,“婚房完全没问题,不过装修可能要先简单一点。妈的,早知道买个两套就够了,好歹兜里多个六百万,也能周转一下。”
江玲玲忽然嘻嘻笑道:“老公,我觉得你们真的好搞笑啊。”
“什么?”
“一会儿几个亿、几个亿的,一会儿又说连五万块都拿不出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精神分裂呢。”
梁鑫:“……”
正无语着,放在床头的手机,又嗡嗡响起。
江玲玲忙走过去,帮梁鑫把手机拿过来。xiumb.com
梁鑫接过一看,是个很陌生的号码,但看开头几位,明显是从市里打出来的,立马接起,对面就传来了一个很礼貌的声音。
“梁鑫先生是吗?”
“是。”
“你好,我这边是市……明天市工商联合会有个会议,是……主持的,……柿长点名要您过去参加会议。地点是在市政协大楼会议室……时间是早上九点半……”
那边利落地通知完后,就把电话一挂。
梁鑫沉默了一阵,忽然从自己的事情里抽离出来。
对了,昨晚慈善之夜活动的信号释放过后,市里也该有下一步的具体动作了。
他挠挠头,心说事情真多。
然后下一秒,手机就又再次响起。
梁鑫麻木地接通。
手机那头,这回传出的,是柳枫的声音,“梁总,明天市里工商联开会的通知收到了没?滕总也要过去,他让你下午到集团这边走一趟,有事情要跟您交代。”
“好,知道了。”梁鑫挂断电话。
江玲玲奇怪问道:“又怎么啦?”
“没什么。”梁鑫道,“我觉得我可能今年要挂好几科……”
江玲玲笑道:“本来就是,整天都不去上课的人,你不挂科都没天理!”
梁鑫扔下手机,站起身抱住她。
啪。
在她屁股上,轻轻一拍。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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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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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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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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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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