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气味像是夹杂了汗臭、脚臭以及食物的味道,经过闷热的车厢发酵,发出一种酸臭且怪异的味道。
于向念拉高胸前的衣服,捂住口鼻。
程景默拎着两个大箱子在前面带路,时不时的就回头看一眼身后的于向念和小杰。
于向念一只手牵着小杰,一只手用衣服捂着口鼻,紧跟着程景默。
车厢里密密麻麻的人,一不小心就挤散了。
走了好几个车厢,终于来到了他们的车厢。
为了尽量让于向念少受点罪,程景默买了卧铺,是当前最好的座位了。
只是没有更好的,不然再贵他也舍得花在于向念的身上。
程景默将两个箱子放在床底,长吁一口气。
于向念和小杰坐在床边,四处张望着。
两人都是第一次坐火车,又新奇又嫌弃的!
程景默将肩上的背包放下,从里面拿出水和食物。
程景默自备了干粮,是他烙的饼和买的一些糕点,还用油炸了一些小鱼当零食。
“要不要喝点水?”程景默问于向念。
从上火车到现在,二十多分钟的时间,于向念觉得自己的身上都有味道了。
她摇了摇头,“我要去洗个手。”
一小格包间里有四张床,上下各两张。
于向念洗完手回来时,一对老夫妇正和程景默说着什么。
她走近一听,原来是老夫妇想和程景默换床铺。
老夫妇买票买晚了,没买到在一起的卧铺,老夫妻俩出门在外,需要互相照应,便找程景默商量换一下。
如果是程景默一个人的话,他肯定毫不犹豫的就换了。
可现在带着于向念和小杰,他不放心他们,便用征询的眼光看着于向念。
于向念看了看老妇人手里的车票,在这节车厢的末尾了,而他们所在的位置靠前。
再看两个老人,六十多岁的样子了。
于向念觉得换个坐,也没什么,“跟他们换一下吧。”
两位老人千恩万谢的,于向念和程景默表示,一点小事,不用客气。
“我现在不睡觉,你在这里陪我们,等睡觉的时候,你在过去。”于向念对程景默说。
火车启动了。
小杰趴在上铺看着窗外的景色,于向念和程景默坐在下铺。
于向念头靠在程景默的肩上,掰着他的手指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对面是老夫妇俩,也在小声的聊天。
于向念今天起得太早了,一个多小时后,她就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的。
程景默说:“你先睡一会儿,待会儿我再过来。”
给于向念盖好被子,程景默直起身子,看了眼上铺的小杰。
小杰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着了,还保持着趴着的姿势,脸对着窗外。
他又给小杰盖好被子,回到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一小格的包间里,四张床上都躺着人。
程景默以为自己走错了,他又看看了手里的车票,核对了一下床铺的位置。
就是这里,没错。
可床上怎么躺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妇女和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
女人背对着走廊,正在逗小孩玩。
程景默走到床边,“同志、这位同志。”
女人转过身,程景默把票拿在手里给她看着,“你坐错位子了,这是我的座位。”
女人惊讶的说:“不可能啊,我的票上就是这个位子啊!”
程景默再次强调,“这是我的座位。”
女人直起身子,翻了翻身上的衣兜,什么也没找到。
她说:“同志,我的票不见了,但我记得我的座位就是十号车厢36号座位。”
程景默没什么语气的说:“我去找列车员来解决。”
女人连忙说:“同志,你看我一个女人还带着小孩,就把这个座位让给我吧。你补一张硬座票,我付给你钱。”
程景默不想跟她纠缠,返身来到外面的走廊,找了列车员。
列车员跟着程景默来到了床铺边。
女人这时候已经起床,坐在了床边,小孩坐在床上,一个人玩着。
列车员让女人出示她的票,她还是说她的票不见了。
列车员说:“既然没有票,那就请你补票,这个位子是这位同志的,请你去外面的普通车厢。”
女人好声跟列车员商量,“列车员同志,你看我带着小孩,坐硬座小孩受不了,能不能我补张票,让这位同志去坐硬座。”
列车员无情的说:“我只负责按票查坐,这票是这位同志的,那就该这位同志坐这里。”
女人又装起了可怜,对程景默说,“这位同志,咱俩商量一下,行不?”
“行。”程景默语气平静,“但我的是卧铺票,你得把差价给我。”
从南城到肃城的普通票是三十二元一张,卧铺票是六十五元一张,贵了一倍还多。
女人开始了道德绑架,“你这同志,一个年轻力壮的大男人,坐点硬座怎么了?还要跟我要差价!我一个女人带孩子出门多不容易,你一个男人就不知道让着点。”m.χIùmЬ.CǒM
程景默面无表情,“你是补差价还是把座位让给我?”
其实,他早就看出来女人是想占便宜。
如果,女人一开始就老实说,他会看在她是女人还带着孩子的份上,跟她换座位的。
可这女人一直在找各种理由胡搅蛮缠,越是这样,程景默越不想换座。
女人开始耍无赖,“凭什么要我让给你?我的位置明明就是这个,只是现在找不到票了!”
女人像是想起了什么,用怀疑的眼神看着程景默,“这票不会是你捡的吧?你看我的票不见了,而你,这火车都出发一个多小时了,你才来找座位,你先前的位子肯定不是这个!”
程景默说:“你的票在你小孩的手里。”
女人的包放在床上,她身后的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她的包打开了,把里面的东西全翻了出来。
女人脸色一变,连忙转头从小孩手里一把抓过票,揉成一小团准备丢到窗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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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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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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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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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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