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同一时间,在李姥姥的院子里。

  时屿白推开房门走到院子里,目光放空在紧闭的大门上。

  李姥姥顺着时屿白的目光看过去,一时间竟然揣测不出外孙子的心思。

  “看什么看,人都走远了。”

  她嗔了一句。

  时屿白瞬间收回目光,耳朵尖上微红,“谁说我在看她?”

  李姥姥更来劲儿了,“哦?我有说你在看谁吗?”

  对着李姥姥促狭的目光,时屿白缓缓绷直了唇。

  “那我有说谁吗?”

  他反驳。

  李姥姥佯装认输,“哦,原来如此呀,看来咱们两个想的不是一个人。”

  小正太经不住逗弄,脸蹭的一下变得通红通红。

  “我要去写功课了。”

  “中午不想吃饭,不用喊我。”

  说完这句话,时屿白缓缓离开李姥姥的视线。

  傍晚时分。

  沿着小院子的墙根,不知何时飘来大片的萤火虫,李姥姥见状喜不自禁,连忙把正在写功课的时屿白拽出来。

  关上电灯,手心捉住的一只萤火虫飞出去,那点点的流萤在视线中定格。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哪怕李姥姥年纪这么大了,也被这样简单的小快乐给逗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漂亮不?”

  “这就是萤火虫吗?”

  时屿白淡定的伸出手去,小心的触碰萤火虫,萤火虫被惊飞,扑扇着翅膀腾空,那星星点点的光其实并不明显,那流光却好像刹那间点燃了时屿白内心的心火。

  李姥姥本来是想看小外孙被惊喜的开心的模样的,可看时屿白这幅稳如泰山的模样,瞬间就灰心了。

  “喜欢看萤火虫的话,别一直闷在屋子里,外面有一大群,快跟我一起去看看。”

  说完也不管时屿白是怎么想,拽着他就往外跑。

  夏夜其实是很嘈杂的,蝉躲在茂密的杨树叶子上,叫的又响又亮,吵的脑仁子疼,唯一庆幸的就是晚上有一两丝清风掠过,微凉的夜风能驱赶烦闷的溽热。

  时屿白来到院子里,看着那满院子缓缓升起的流光,突然间有一种冲动,去不远之隔喊池欢,和她一起同享这倾世美景。

  但这点点的冲动很快就被他捏紧手心按耐下去。

  李姥姥看着少年老成的时屿白,从胸腔里深深的叹了一声。

  李姥爷此时已经下棋回来,在院子的葡萄藤下的石桌石椅上摆了酒菜,小啜一口,惬意的不要不要。xiumb.com

  李姥姥见状拧了下李姥爷的老腰,努嘴要老头子看时屿白。

  “你这外孙子呀,也太早熟了点,我看着都着急,好端端的小孩子,珍娅非要拔苗助长,弄的屿白没有一点孩子气,老气横秋。”

  李姥爷是典型的心大如斗,凡事不往心中放。

  “每个孩子都有每个孩子的性格,活泼的有活泼的好,沉稳的也有沉稳的好,咱们老的不要强求,也别自寻烦恼。”

  说着,李姥爷还招呼着时屿白。

  “来,屿白,跟爷爷倒酒!”

  时屿白在李姥爷的对面落座,倒酒。

  爷孙两个相对无言,但氛围却是格外的融洽。

  李姥姥冷眼看着,有一种两个小老头对酒当歌的感觉。

  与此同时。

  不远处的池欢也在晚上发现了萤火虫。

  看到萤火虫的第一时间,她的脑海里就想到了时屿白给女儿时流萤取的名字。

  她脑子里的细胞在顷刻间都爆炸了,抱着池母的手就央求,“妈妈,我想捉萤火虫玩,妈妈快帮我捉!”

  爱女如命的池母怎么舍得拒绝呢,一声令下,家里的三个大小伙子齐刷刷上阵,多了一个艰巨的任务,帮着小池欢捉萤火虫。

  池欢自然也没闲着。

  可惜的是人小腿短,扑流萤扑的不甚成功,甚至还踉跄着跌了个屁股蹲,引来二哥池骋无情的哈哈大笑。

  她也不恼火,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小裙子上的灰尘,又颠颠儿着去扑萤火虫。

  这一刻,在漫天的萤火虫中,在嘈杂的蝉鸣声中,在夜风微凉的夏夜,池欢无比的思念时屿白。

  想捧着一满兜的萤火虫,当着他的面放逐,像是放逐了无数的孔明灯一样,漫天流萤,而她的眼里只装着他。

  池欢在脑子里描绘这幅画卷,想象的热泪盈眶。

  呜呜呜。

  一天不见时屿白都要长脑子了,恋爱脑长出来了。

  瞧瞧她一天天不好好学习都在想什么?

  因为这个臆想的浪漫画面,池家三小子抓的更起劲儿了。

  只可惜等到了池欢手心的时候,只有十几个萤火虫,池母用疏松透气的纱布缝制了个小布袋。

  池欢攥紧小布袋开心的眼角眉梢都飞起来,一蹦一跳的跑出了小院子,“妈妈,我去找屿白哥哥啦!”

  池母最近已经快要习惯时屿白的名字从自家女儿口中蹦出来了。

  因为池欢拼命学习的原因,对时屿白凭空有了几分好感。

  “去吧去吧!”

  不过池母还是不放心自家女儿的安危,一把拧住二儿子池骋的耳朵,“去跟着妹妹,保证把妹妹安全的送回来!”

  池骋揉揉通红的耳朵,抗议,“是是是!就小妹是你亲生的,我就是你从田间地头捡回来的!”

  池母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

  “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还敢顶嘴,快给我去!”

  这一招无影脚,一下子让池骋托马斯回旋着前进了几步,屁股像是着火了一样窜了出去。

  “惹不起我躲得起!”

  “略略略!”

  池母佯怒要追。

  池骋赶忙撵上池欢的步伐。

  以他对池欢的了解,这个妹妹懒得不行,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吃吃吃玩玩玩,何曾对学习这样上心过。

  没想到竟然为一个臭小子这样积极努力的学习。

  时屿白?

  到底何方神圣?

  他这个未来的大舅哥倒是要好好的会会,他池骋的妹妹是那么容易勾搭的吗?先过他这关再说!

  李姥爷喝了几盅酒已经是昏昏欲睡。

  斜躺在摇椅上“吱呀”“吱呀”,没一会功夫就盹着了,面前的棋盘上,时屿白的白子下了子,抬眼去看姥爷,李姥爷的嘴巴里正均匀的溢出鼾声。

  他嘴边的话戛然而止,他抬起头,恰好看到几点流萤隐没到葡萄藤中。

  不知想到什么,他唇角的弧度绷的笔直。

  也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哒哒哒”轻快的脚步声。

  “时屿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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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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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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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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