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欢面前的光结结实实被时屿白给挡住,看着他颀长的背影,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包围了她。

  脊柱冲击上一阵阵感动的战栗。

  “事到如今,你还是要护着她吗?”

  李珍娅眼底破碎出大片的失望,“她到底哪里好,要你这样巴心巴肝的护着?”

  时屿白凝着李珍娅的脸不说话,但是身躯却不动如山,结结实实的拦在面前。

  时静娴见情况不对,连忙伸手去拽。

  “妈。”

  “你有火何必要在医院里发?”

  她提醒着,“池欢的肚子里已经有二胎了。”

  “什么?”

  李珍娅不敢置信的看向病床,尽管视线已经被时屿白完全挡住,愤怒的气息还是精准的传递到呼吸中。

  她瞥了眼池欢,所有的责难都冲着时屿白砸下。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竟然还能睡的下去?”

  “时屿白,她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迷药?”

  “难道你一辈子都要折到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身上吗?”

  “难道你忘记拿到举报信的时候,那种被背叛的锥心之痛了?”

  李珍娅此时已是震惊的忘记和白家的事情了,只是一味的想要劝时屿白离开池欢,“屿白,她若是真心实意的对你,哪怕出身不好,身上的缺点也多,妈妈也认了。”

  “可是她不但喜欢别的男人,甚至还差点联合其他男人谋害你。”

  “没有哪个男人能忘记这种痛。”

  “只要你和她在一起,这种随时会背刺的痛就始终跟随你终生。”

  “屿白,听妈的,放手吧。”

  池欢看到时屿白的表情,她只看到一方冷硬的脊背,他半晌都没有动静,可池欢却看的分明,他垂在身侧,骨节分明的手指分明已经攥成了拳头。

  在前一刻,时屿白还宛如她的庇护神,牢牢的把她罩在羽翼之下。

  可是此刻,他用力到颤抖的拳头,却把他的受伤彰显的淋漓尽致。

  虽然池欢不喜欢李珍娅,却不得不承认,她这番话真的说到时屿白的心里去了。

  就连她,听着也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池欢的心像被手掌狠狠捏着,疼的无法呼吸。

  她迫切的想要看到时屿白的脸庞,透过他脸上每个细微的表情变化来洞悉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这个孩子不能留!”

  不等池欢回过神来,李珍娅又开始朝着她发难。

  “池欢,打掉这个孩子,和屿白离婚,你想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难道你要我这个当婆婆的给你跪下吗?”

  池欢震动。

  排山倒海的疼痛朝着她拍来,她瞳仁震颤了下,不可置信的看向李珍娅。

  李珍娅似是痛苦到了极致,拳头堵在胸膛上用力的碾着,压着,甚至还抬起来用力的捶打了下。

  她似是被气的喘不上气来,脸都涨红了,嘴巴费力的呼吸着,仿佛下一秒就能当众晕厥过去。

  一瞬间,房间内所有的目光都朝着她汇聚而来。

  池欢脸颊上火辣辣的,但是更难受的是心底密布的刺痛,如千万根钢针在穿刺,起伏,把她那颗心扎的千疮百孔,再也没有一块好地儿。

  “我……”wWW.ΧìǔΜЬ.CǒΜ

  无数的责难朝着她涌来。

  她几乎窒息。

  而时屿白那一道冷硬的脊背,更像是一座跨越不过的大山。

  她能怎么答?

  她应该怎么答?

  她在心脏的颤抖中,垂下了眼皮。

  “孩子……”

  她颤抖着睫毛,目光不经意落在微微凸起的肚子上,医院养病的这半个多月,因为不能下床,已经养的显了形。

  在之前,她和时屿白心里是多么欢喜呀。

  为这个孩子的到来而欢欣雀跃,两人之间的氛围甜的能挤出蜜来。

  可是这么一眨眼,她就变成了一个不受欢迎的存在,她的亲生奶奶,甚至当着她的面,要求打掉她。

  池欢抬起湿润的睫毛,水眸中的脆弱瞬间消散,坚定的道:“我不会打掉孩子。”

  “哪怕您要我和时屿白离婚,他也同意,我也不会打掉孩子。”

  “这是我的孩子,谁也没资格撼动她!”

  强烈的母性从池欢的身体迸发出来,她护着肚子,不顾尾椎骨还肆虐着的刺痛,挣扎着想要从床上起身。

  她一动,仿佛被定住的时屿白也似在瞬间被激活。

  他咬着牙,眼尾已经猩红成一片,却还是温柔的将她按在病床上。

  “你去哪里?”

  池欢眼眶酸的厉害,心里也酸的厉害。

  时屿白刚刚的迟疑,让她好难受。

  “时屿白,你要和我离婚吗?”

  她莹润湿漉的水眸仰望着他。

  “做梦。”

  时屿白的音调轻的宛如梦呓。

  池欢移开他的手掌,在满心的酸涩中郑重的宣布,“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

  “这个孩子我要定了!”

  “你们若是看不得我,我现在就启程离开京城!”

  “乖。”

  “我来处理。”

  时屿白把她平放在病床上,温柔的掖了掖被子。

  池欢躺在床上,心中仿佛流淌着一条酸雨做成的河流。

  尽管知道时屿白无论何时何地都会护着她,但她棉被下的手指还是攥成了拳头。

  她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托到任何人手上。

  她重活一世,绝不是让人摆布的。

  哪怕是时屿白也不行。

  她睁开莹润明亮的水眸,冷冷的看着病房里的一幕。

  “妈。”

  “池欢的肚子里有孩子,那好歹也是你的大孙子大孙女,你有什么话,非要当着她的面说吗?”

  “您就不怕她出生以后,一点也不和你这个奶奶亲近?”

  这话瞬间说的李珍娅哑火。

  但旋即她就冷冷的说道。

  “我的大孙子和大孙女,绝不能再从她的肚子里生出来!”

  她悍戾的命令道。

  “时屿白,我最后一次问你,在我和她之间做个选择,你到底选谁!”

  池欢听到这样的选择题,光是站在时屿白的立场,都觉得心要被剖成两半。

  一分一秒,呼吸在被窒息填塞着。

  等待的煎熬中,池欢甚至自暴自弃的想。

  就让时屿白选择李珍娅吧。

  这样哪怕离开了,她也不用背负任何重担。

  她哪怕一个人,也能把肚子里的孩子养好。

  举报信,几乎要成为压垮他们这段婚姻的最后一根稻草。

  时屿白,一定不会选自己吧。

  哪怕做了最坏的心理准备,时屿白开口的那一刻,池欢的心还是高高的悬到了喉咙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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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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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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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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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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