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

  赵爽在她的肩膀上拍拍,说道:“好好想一想我说的话,等有时机了,心平气和的和时屿白谈谈吧。”

  池欢点头。

  席间觥筹交错,赵爽的交际能力不错,周正也能说会道。

  相形之下,池欢和时屿白就沉默多了。

  偶尔和时屿白目光交汇,池欢能清晰的听见胸膛下那颗心“砰”“砰”狂跳的声音。

  她一度承受不住那目光中的炙热,只能别开眼睛。

  酒足饭饱,就是安排住宿的问题了。

  赵爽简单,直接准备在车里凑合一宿。

  池欢喊她和自己一间房,赵爽倒是直爽的说道:“不用了,那环境太简陋了,我适应不来。”

  “就算在你那咱们也得有个人打地铺,我这车后座一放,铺上棉被就是柔软的大床,干净又卫生。”

  见她这样说,池欢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小安安自然是和池欢在一起的,可惜池欢的屋子里只有一个单人床,她搂着小安安倒也能凑合。

  然后就是时屿白。

  周正和几个伙计赶忙让时屿白到他们的房间去。

  这个提议却遭到了小安安的强烈反对。

  “不行!”

  “爸爸自然要和我们在一个屋子里,保护我和妈妈啦!”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池欢和时屿白的身上。

  那目光中的询问很明显。

  难道他们离婚的事情没告诉小家伙。

  池欢的脸上隐隐发烫。

  倒是赵爽很快反应过来,憋着笑给小家伙竖起了大拇指。

  “说的对,爸爸是男子汉,自然得保护你和妈妈啦。”

  “那时屿白就在池欢的屋里打地铺吧。”

  “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这句话,她还主动担当起了搬运工,把时屿白和小家伙在车上的行李给塞到池欢的屋子里去。

  池欢的脸颊到耳根,肉眼可见的铺了一层红。

  那层层的热意不断从毛孔中蒸腾出来,她自己都感觉到脸一定很红。

  好在没有什么人注意,除了周正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有些意味深长之外,其他的人都认为她和时屿白小安安是一家三口,住在一起理所应当。

  行李搬到房间,小安安好奇的打量周围的环境,甚至还想让池欢和时屿白带着去村里玩,但是被时屿白言辞拒绝了。

  阖上房门。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一家三口。

  池欢和小家伙大眼瞪小眼,尽管赵爽劝说过,但她对时屿白还有余怒,却因为小家伙的缘故,不得不和他凑在一个房间里。

  偏偏小家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无辜,她就算有气也发泄不出来。

  她鼓着腮帮,又气馁的瘪掉。

  “睡觉吧,安安。”

  她柔声细语的对上安安。

  抱安安的时候,不经意和时屿白的目光对上,她眸底的温柔在瞬间裂成了冰霜。

  时屿白:“……”

  他倒是知趣,知道她在生气,也没打扰她,自顾自的把行李铺开,打了个地铺。

  池欢窝在床上,凭着记忆开始给小家伙说童话故事,哄睡。

  可是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被他牵引,看到他颀长的身形憋屈的窝在地铺上,胸臆间的酸涩越来越大。

  时屿白是不是傻呀。

  放着京城的锦衣玉食不要,为什么要跟着她来这里受罪?

  可是这样的质问,当着小安安的面根本说不出口。

  她憋着一口恶气,哄安安的时候都不自觉带了点不耐烦。

  “安安,要早点睡觉哦,不然妈妈要生气了。”

  小安安瑟缩了下脖子,连忙阖上眼睛,眼睫毛虽然还微颤着,却把小脸儿埋在了池欢的怀里。

  “已经睡着了哦。”

  池欢:“……”

  你最好是睡着了。

  那股愤怒的劲儿过了之后,她语调又温柔了些,一手拍着小家伙的脊背,一边耐心的给他讲催眠故事。

  小家伙的呼吸声越来越均匀。

  池欢内心压着的那团火却越来越旺盛。

  她睁开了眼睛。

  下床之后,看着“沉睡”中的时屿白,咬着牙给了他屁股一脚。

  时屿白倏然睁开眼睛。

  在配房昏黄的灯光中,那双暗流涌动的眸子阖她的撞上。

  池欢:……

  本想兴师问罪,却有一种时屿白早就等这一刻等了许久的感觉。

  她的心尖儿忍不住蜷了蜷。

  时屿白也不说话,但是眼神似在无声的询问她有何贵干。

  池欢咬了咬口腔内的软肉。

  “我想和你谈一谈。”

  她忍着怒气。Χiυmъ.cοΜ

  “可我困了。”

  时屿白一副不予配合的架势,唇角的弧度带着凉凉的讥诮。

  “池小姐,我和安安今天辗转了许多地方,舟车劳顿,已经困了。”

  “如果有事,等我明天神智清醒再说。”

  池欢:“……”

  无言以对!无言以对!

  可是好气怎么破!

  她磨着后槽牙,怒气在胸膛里横冲直撞。

  时屿白却无视了她的情绪,翻了个身,阻隔了她的视线,又安然的阖上了眼眸。

  池欢气的不得了。

  想返回单人床上搂着小安安继续睡,可是那种憋屈的感觉让她无法在房间里呼吸。

  索性就打开了窗户,凉风习习吹来,看着这个年代没有任何污染的星空,眼眶越来越酸,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时屿白这样,让她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无力感。

  如果他是这么想的,那她离这个婚有什么意义?

  她越想越心酸,越想越难过,为这该死的命运愤懑,又恨以前那个愚蠢又作精的自己。

  为什么要在她越来越爱时屿白的时候,被人发现那封信呢。

  如果没有那封信,她和时屿白到现在还好好的。

  眼泪汹涌着流到腮帮,连带房间里的空气都变得暗流涌动起来。

  好在情绪的爆发有个周期,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深呼吸了好几下,把眼泪默默收干,她转身上了单人床,搂住了小安安柔软的身躯。

  抱着小家伙,那种难言的心酸总算被抚慰,她阖上眼眸,在心中默默数羊,总算是在复杂的心绪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昏黄的灯光下,时屿白骨节分明的手指倏然攥紧成拳,那原本轻阖的眼皮也猛地睁开。

  他扶着单人床打直了脊背,不敢碰触她的肌肤害她惊醒,隔空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描摹她安恬的睡颜。

  到她脸上的泪痕,那根手指蓦地悬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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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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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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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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