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一辆京城通往汉市的高铁上,女学生用一次性纸杯接了一杯热水,递给了正在手提电脑前沉思的种庆南教授。
种教授被打断了思绪,但是却没有生气,只是心事重重地接过热茶,嘴里轻轻说了一句:“谢谢!”
“教授,您已经一晚上没休息了,到汉市还有两个小时,要不要眯一会儿休息一下?”女学生有些担心种教授的身体,关心地提醒了一句。
其实无论在行政领域或是科学领域从来都不缺敢于搏命抓住机遇的人,就像这一次汉市之行,种庆南轻车简从只带了一男一女两位学生,虽然这一次去的地方比龙潭虎穴还要危险一万倍,但是对于两位学生来说,这可是一次真正意义上一步登天的机会。只要经过这一次的镀金,以后在各种工作中,这次的汉市经历都将是自己重要的职业履历和背景。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种教授能够安然无恙回到京城的基础之上的。
女学生看了一眼走廊上来来去去拥挤的旅客,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情。
今天虽然是初一,但是依旧还在春运潮的时间范围之内。虽然种教授也算是华夏科学界的国宝级人物了,可他不愿意动用特权,就连车票都是让人临时加价抢到的,所以没办法,作为学生也就只能陪着种教授委屈地坐在二等座。
当然,老头的特殊性也注定其不可能出行如此简单,从他决定来汉市开始,国家其实早就给他秘密配了三名南宫保镖贴身保护。
只是老头的任性给安保工作带来了极大的不便,嘈杂的人群,复杂的环境,极大的考验着安保人员的业务能力。
而作为此次安保行动中最大的秘密力量——王一此时恰好就坐在种庆南的斜后方,带着兜帽和口罩,抱臂假寐。
他的脑海里不禁想起临行前和李决心的对话。
“前辈,这一次,我的尺度在哪里?”
李决心冷笑,沉吟一声:“奸邪贼子,死有余辜!你要问尺度,那老夫就赠你八个字。”
“愿闻其详!”
“斩草除根,注意影响!尽管放手去做,出了什么事,有我李决心一肩担之!”
这一声若霹雳惊弦,杀意凛然。王一只要一想到这话,都不禁热血沸腾,紧了紧拳头。
就跟小说里一样,自己相当于拿到了杀人牌照,与人动手终于不用再畏首畏尾。而更令人激动的是自己终于能够和轮回正面相抗,一较高下了。
“让一让,让一让。”
列车中途停站,又上来了一批乘客,车厢里顿时变得更嘈杂起来,就连气温似乎都感觉上升了好几度。
乘客们推搡着,缓慢着向前进,小孩哭闹,大人呵斥的生意令人心烦意乱。
这样的环境下,种教授也不得已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将电脑合了起来,喝了一口手中的热茶。
“各位帅哥美女,麻烦让一下,让我放一下行李可以吗?”
突然,一个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大家转头望去,就见到不知何时一个大白胖子站在旁边,手里拎着一个大行李箱,对着行李架指了指。
“放个行李,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胖子拱手作揖,对着众人连连赔笑。
女学生皱着眉头,一脸地不乐意,嘴里低声斥道:“这车厢里那么多位置,怎么要在这里放行李,多不方便啊!”
男学生虽然啥也没说,但明显也很赞同师妹的话,有些不悦地盯着胖子看。
“不好意思,确实没位置了。”胖子摆头扫了一眼车厢,讪笑着赔礼。
“行了,马婷,出门在外,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只是放一下行李,又不是什么大事,你起来让一下嘛。”种庆南适时出声,对着胖子笑道:“先生,没关系,你来放吧,我们给你让位置。”
说着,就带着自己的两名学生往外挪了挪位置。
“谢谢,谢谢!”车厢里有些热,胖子满头大汗,手忙脚乱地把行李往上抬。
“周伟,帮一下,搭把手!”种教授对着自己的男学生使了个眼色。
周伟心里虽然不愿意,但也不敢表露其他情绪,连忙伸手去抬行李箱尾部。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胖子连连推辞。
就在这时,不知道是不是胖子放的角度没放好,行李箱一滑,突然整个往下砸了下来,尾部的尖端正对着种庆南的太阳穴而去。
“啊!”
马婷大叫一声,就要扑到种庆南身上,用后背去保护自己的老师。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啪!”地一声,一只手冷不防地从后座伸了过来,刚好将行李箱稳稳地拖住。
“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大家没事吧。”胖子见到这番场景,也吓了一跳,连忙跑上来道歉,鞠躬赔礼。
“你行李箱能不能放好一点,差点砸到人,我老师要是出了事,你负的起责吗?”马婷彻底爆发,也不顾种庆南在没在身边,大声骂道。
胖子只是一个劲地弯腰赔礼道歉,面红耳赤,脸上的汗比一开始多了好几倍。
“行了,马婷,我也没啥事,再说人家也不是故意的,把行李箱放稳一点就行。”种庆南虽然也吓了一跳,但是既然没出事,他也不想多计较,转头对着后座笑了一声道:“小伙子,谢谢你了!”
“不客气!举手之劳!”
后座接住行李箱的南宫保镖之一的丁磊,面色沉稳地对着种庆南点了点头。
出了这样一个插曲,胖子也不敢再将行李箱放这边了,取了下来一个劲地说要重新找位置,种庆南劝都劝不住,只能看着对方拖着行李箱去了别的车厢。
“丁磊,怎么了?”
旁边一位年纪略大的中年人,看到同伴愁眉不展盯着胖子的背影,不由出声问道。
“队长,我觉得这个胖子有问题?”
“怎么说?”被叫队长的中年人一听这话,面色也严肃起来,毕竟身上有任务实在是大意不得。
丁磊小声在队长耳边道:“那人的箱子重的有些离谱,我刚才去接时,摸到了尾部的箱托,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居然感觉十分锋利。这样的重量配上如此锋利的箱托,砸到人不死也要重伤,而且那箱子还能如此巧合地砸向教授,实在让人难以不多想。”
听到丁磊的话,队长心中一惊,对着另一名队员吩咐道:“谢超,去跟一下那个胖子,看看他都和哪些人有接触。”
“是,队长!”
谢超点了点头,起身混进了人群中,朝着胖子消失的方向而去。
列车行驶了几分钟,此时又有一个农民模样的汉子挑着一副扁担从几人身边走过,扁担两头还挂着两个行李。
种庆南一行人还没觉得什么,队长和丁磊一见这阵势,却是身子一紧,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诶,先生,等一下!”
车厢后面突然响起了女乘务员的声音,显然是对着那个农民说的。
那农民一听有人喊自己,身子一转,肩上的扁担也随之一转,可能是他没拿稳,扁担一头突然偏了几寸,直直对着种庆南的右眼戳去。
阳光从窗外照了进来,正好滑过扁担的一端,上面居然闪过了一丝寒芒。
“小心一点!”
队长闪电般出手,握住了戳来的扁担,沉声提醒道。
这时候乘务员也赶了过来,手中的托盘上端着几杯热咖啡,对着那农民道:“车上不要挑担子,很危险的,尖锐物小心伤到其他乘客,你最好是改用手提。”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农民用手挠了挠头,显得局促不安,连声道:“我马上就到站了,对不起,对不起!”
一边说一边挑着担子飞快地往车厢连接处而去。
“诶!真是的,怎么就是说不听呢!”女乘务员跺了跺脚,有些不满的嘟囔。
就在这时,队长突然手心一痛,低头一看,手心不知何时居然已经多了一条口子,口子旁边溢出了点点血迹,就像被十分锋利的刀片滑过,只是因为刀子太快了,所以最开始才没感觉出来疼痛。
“不好,丁磊,那个人有问题。”队长目光锐利,有些不安地说道:“保护好教授,不要让任何人接触他。等我五分钟,我去查查那个人,顺便去联系总部多配一些警力过来。”
“是,队长!”丁磊心头一凛,沉声应是。
队长点了点头,起身追着农民的方向去了。
此时种庆南背后就只剩下丁磊一个人保护,而车上都是归乡的游客,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疲惫和喜悦的神情。
只是这样的场景却反衬出此时暗藏的危机是多么地汹涌。经过刚才这几下,丁磊自然知道种教授一行人已经被人盯上了,并且对方已经开始行动。以至于此时自己紧张到手心都不知不觉沁满了汗水。
“轰!”
两列列车突然交错而过,发出剧烈的轰鸣。视线突然一暗,列车不知何时居然驶进了长长的隧道之中。
丁磊浑身肌肉鼓起,像一只蹲伏猎物的雌豹,只要有人敢在此时对种教授出手,那他必定要承受自己最强烈的反击。
“唰!”
黑暗中,寒光闪动。只见原本人畜无害的乘务员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厉芒。
托盘一掀,热咖啡劈头盖脸对着马婷头上浇去,随后手上使劲,手中的托盘则狠狠砸向种庆南的太阳穴。
丁磊是练武之人,目力深远,黑暗之中也能视物。见到这一幕,心中震动,目眦欲裂。他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敢如此不遮不掩,光明正大地出手,显然是早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
此时此刻,他已经不能多想,伸手一拦直接以血肉之躯挡在种庆南身前,硬生生以手背接了对方这一托盘。
二者甫一接触,剧痛立刻袭来,丁磊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背已经被砸的骨裂,对方手持的托盘绝对是特制材料,底座沉重,边缘锋利,堪称杀人利器。
种庆南则只觉得耳边刮来一声劲风,还没反应过来就传来一声金属交击的闷响,震的脑子里嗡嗡作响。
托盘被丁磊一拳震脱了手,飞向空中。乘务员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另一只手则已经伸向空中,只待拿到托盘后对种庆南一击必杀。
丁磊站起身,额头青筋凸起,忍着手上的剧痛就要去抢那托盘,可是无论怎么用力,却依旧比乘务员慢上一步。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只大手斜刺里杀出,居然比二人还要快,如白驹过隙,先一步夺走了空中的托盘。
“谁!”
二人心中暗呼,震惊无比,居然有人能在他们交手之间神不知鬼不觉地出手,而两人却一点察觉都没有。
大手夺过托盘,随手一挥,手中劲力一裹,便似有万吨海水涌来,空气都变得滞涩无比。而那飞溅的热咖啡则被劲力裹挟,卷为一束,一滴不漏地被接在了托盘之内。
“敌人?”
乘务员眼中血丝满布,凶性一起,反手标指就对着王一的位置插去。琇書蛧
王一冷笑一声,以横打直,直接以托盘边缘中流击楫,去削对方手腕。
乘务员只觉手背劲风刮的生疼,连忙脱手回缩。
王一哪里肯放过她,反手也是一拳劲力一吐,直接打向对方肝门。
乘务员身子猛地一抖,随后浑身巨颤,眼珠都似乎要凸了出来。正在这时,后背劲风又起,却是王一反手一抓,抓住了她的脊柱大龙,今她浑身一软,力气全无,却是再也动弹不得。
王一正要将她抓到一旁单独审问,却不料变故突起,手下的人如同灵蛇翻滚,一个弹抖劲使出,整个人瞬间变得滑不溜秋起来。等到王一反应过来,手中却早就只剩下一件乘务员的制服。
“咦?灵蛇褪劲!这不是潘佳明的招数吗?”
王一有些诧异,当即不慌不忙地追了上去。
丁磊也要跟着过去,耳边却响起一声充满磁性的男声:“保护好教授,我去追就行了!”
“轰!”
列车驶出隧道,光明恢复。却没人知道刚才几十秒之间,这狭窄的车厢之内,居然已经发生过一场凶悍的生死搏杀。
“好重的奶香啊!”马婷吸了吸鼻子。
丁磊白眼一翻,你差点就毁容了,能不香吗!转头又看向队友们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种庆南若有所思,似乎察觉到什么,不过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安坐在座位上。
王一慢慢推开了餐车的门,此时车厢内早已经一个人都没有。
他环顾四周,刚走一步,身后“咔嚓”一声,车厢门居然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砰!砰!”两声巨响,两团黑影落下。王一低头一看,正是去追人的队长和谢超两人。
“啪啪啪!”一阵掌声响起,有三人从角落里钻出来。
正是消失的胖子,农民还有面色苍白的乘务员,不过对方显然被伤的不轻,所以此刻正阴狠地盯着王一。
“欢迎来到死亡列车,王一先生!”一声嘶哑狠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王一转身,就见到一个浑身裹在黑袍里的魁梧之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身后,他的眼中正射出如同红外线一样刺眼的红光。
“自我介绍一下,在下乃是轮回畜牲道下夔牛使,火沉将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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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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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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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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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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