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的京城,正是大流行病肆虐的时候,全国上下处处戒严。种庆南作为公共卫生一线的总指挥,自然是忙到不可开交。
他刚刚才处置过一批重症患者,确定下了临床一线新的救治方案,忙了足足两天两夜没有合眼,正要准备休息的时候,忽然听到实验室的助手在一旁大喊。
种庆南闻言脸色一变,精神强行振作起来,快步走到助手身边说道:“怎么回事?是病毒又发生变异了吗?”
“不是的!”助手摇了摇头,说道:“教授您看,这份样本中的病毒活跃度出现了历史性的降低,复制率也已经下降到接近0.01……”
种庆南“哦”了一声,问道:“怎么回事?这份样本用的是哪种治疗方案?”
“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助手惊讶道:“这人是昨天收治入院的,还没有采取任何一种方案呢!”
“什么?”
种庆南猛地抬起头来,目光就像一把利剑,狠狠刺破因疲惫造成的浑浊。
“天呐,如果是这样的话……”助手后知后觉,语气一下子高亢起来:“教授,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种庆南神情虽然振奋,却表现地十分淡定,缓缓说道:“这说明,样本中一定有某种我们没有发现过的抑制因子在起作用啊!”
“没错,教授,我们可能发现了病毒抗体,我们终于要迎来转机了!”
助手罕见地大笑起来,仿佛连日来被阴云遮蔽的天空,终于透出一丝光亮。
种庆南长呼一口气,似乎要以此宣泄心中淤积的压力,他沉吟几秒钟后,说道:“这份样本来自哪里?”
“我看看!”助手开始翻阅起样本档案。
“找到了!”过了几分钟后,助手喊道:“来自京城第三人民医院呼吸科,患者名叫郭德纲!”
“立刻派人去第三人民医院,实时监控患者的身体数据,必要时可以给予辅助治疗方案,但不要过多干涉!”
“再加大样本筛查力度,虽说孤证不立,但我绝不相信这是偶然!”
种庆南眼里闪过一抹精光,恢复到之前精明干练的模样,口中不断下令,最后缓缓说道:“去跟上面说一声,24小时之内,我要这个人一个月所有的行程报告!”
“是!”助手心中一凛,点了点头,大声说道。
种庆南端坐在座位上,此时他睡意尽去,心头是说不出的迷惘怅然,既有柳暗花明的振奋,又有害怕功亏一篑的恐惧,一时间,不禁有些愣愣出神。
…………
“你就是郭德纲?”
病床上的男人看着眼前这些穿着蓝色制服,戴着口罩的壮汉,脑子里有些发懵。
“是……是的!”
领头一人拿出一张纸质文件,冲着郭德纲开口,语气不容置疑道:“我们是国安的工作人员,接下来要问你一些事情,希望你能好好配合,如实回答!”
郭德纲听到“国安”两个字时人都麻了,后面对方在说什么根本听不见,脑子里只有嗡嗡的杂声,僵硬地点着头,口里木木地说了一声:“好!”
领头的国安工作人员和同伴对视一眼,暗自点了点头,这才开始展开询问。
“我问你,这一个月里你除了呆在京城之外,还有去过什么其他地方吗?”
“我……我没有啊!”郭德纲眼珠转了转,嘴唇颤抖地应道。
领头那人眉头一皱,脸上明显不悦,低声喝道:“我们既然来找你问话,那就是掌握了一些东西,麻烦你好好想清楚,和我们做对抗的结果。”
看到郭德纲脸色发白,忍不住低下头去,国安那人这才重新开口。
“我再问一遍,你到底去过什么地方?”
郭德纲嘴唇嗫嚅几下,缓缓说道:“我去过鄂省!”
“鄂省?”
领头那人使了个眼色,旁边的工作人员赶紧开始记录起来。
“你去那里干什么?”
“我……我……”
郭德纲嘴巴颤抖,怎么都说不出后面的话。
而此时,在场所有人也都看出了端倪,这个郭德纲背后怕是有大问题!
“说!”领头那人语气陡然严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把问题通通交代清楚!”
“我……我去打猎去了!”郭德纲这会儿也无法继续保持沉默了。
“打猎?”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神转折?
“你去打猎干什么?自己食用还是售卖?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
国安一连三问,郭德纲脸色更白,他低着头,语气羞愧,像蚊子声音一样小地回道:“我……我都是自己吃!”
“呵呵……瞧不出你还是个吃货!”领头那人怪笑一声:“国家现在明令禁止食用野生动物,因为这些动物已经证实就是大流行病的源头。可你们依旧选择知法犯法,难怪流行病屡禁不绝,你们这些人要负绝大部分责任!”
“说,你在鄂省哪个地方打的猎?”
郭德纲喉咙咽了口唾沫,支支吾吾道:“神农架!”
“嚯!”领头那人气笑了:“去的地方够野啊!”
“打了些什么猎物?”
“就是兔子、野鸡那些,领导,我可以保证,保护动物绝对没碰!”
“碰没碰你说了不算,要调查后才算!”
“在神农架除了打猎,遇到什么人,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没有?”
“没有啊!我想想……”郭德纲思索半晌,半晌,他一拍大腿:“我遇到鬼算不算?”
“鬼?”
几人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问道:“具体说说看!”
郭德纲酝酿几秒,缓缓说道:“那天我追一只花斑锦鸡去了神农架深处……”
“你等会儿,你不是说只是打野鸡吗?锦鸡又是怎么回事?”
“卧槽!”
郭德纲一惊,知道说漏嘴了,连忙找补道:“那是我认错了,后来发现是锦鸡我就放了,嘿嘿……嘿嘿……”
国安的人直接黑了脸,没好气地说道:“继续说遇到‘鬼’的事!”
“好,好!”郭德纲连忙说道:“那天我追到深处,突然遇到一条毒蛇,当时我没注意,那蛇对着我的腿咬了一口。”说着,他还撩起裤腿给人看了看伤口:“那蛇我认识,可是正宗的五步蛇啊,当时我人都吓傻了……”
“你确定那条蛇是五步蛇?”国安的人出声打断道。
“千真万确!”郭德纲点点头,正色道:“我一兄弟是爬行动物爱好者,家里就养了两条五步蛇,我见过所以绝不可能认错!”
“把这个重点记上!”旁边那人低声交代一句,然后又对郭德纲道:“说说那条蛇的具体特征!”
“那蛇啊……”
郭德纲苦苦思索,脑瓜子里搜刮完了所有能形容的词汇,可那就是一条五步蛇,再怎么也说不出花来。
差不多讲了五六分钟,实在说无可说,国安的人才叫他停了下来。
“说说被蛇咬后的事情!”
郭德纲明显兴奋起来,带着几分猎奇地语气道:“那时候我也以为自己要死了,深山老林的,又缺医少药……结果一个老太太突然从天而降!”
“你等会儿!”
国安的人再次打断了郭德纲,令他兴奋的情绪猛地停顿,差点把自己憋死,但是又不敢表露出丝毫不悦。
“你确定是一个老太太?而且是从天而降?”
郭德纲迟疑一阵,想了想,又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应该……大概是吧,也可能是从旁边钻出来。当时我太紧张了,其实也没咋注意……”
国安的人运笔如飞,个个脸上都露出兴奋之色,看来此行注定不会无功而返。
“她给你用了药?”
“用了啊!”
“知道是什么药吗?”
“那我不认识,但应该是一种草药!”
“说说特征……”
“……”
…………
“五步蛇毒液实验分析结果已经出来了,教授!”
种庆南翻看着《本草》,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我想肯定是没有什么效果吧!”
“是的!”助手点点头:“虽然有一定的反应,但完全达不到当初样本所呈现的效果。”
“我猜的没错!”种庆南点了点头,缓缓说道:“这解题的钥匙,应该就是那位神秘老婆婆给患者用的蛇药了。”
“患者体征如今怎么样了?”种庆南似乎想到什么,突然问道。
助手明显有准备,几乎没有什么停顿地说道:“现在是第三天,患者所有不良体征几乎全部消除,体内病毒浓度已经自动降低到正常水平之下,靠人体自然免疫就能恢复健康。”
“中间有没有采取什么治疗手段?”种庆南追问道。
“除了第一天高烧,正常补液之外,后面几乎没有采取什么治疗。据监护人员报告,患者也就是第一天虚弱,到了第二天开始,身体就在逐步恢复,现在才短短三天,已经达到出院标准了!”
“真是匪夷所思!”种庆南忍不住惊叹道:“抑制因子分析出来没有?”
“暂时还没有……”助手摇摇头,语气有些低落。
“神农架……神农架……”种庆南口中喃喃,语气有些飘忽道:“所以那到底是什么药呢?”
“教授,国安的人已经去找那人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希望如此吧!”种庆南轻叹一声:“其实我倒希望能够亲自去一趟!”
“千万别!”助手大惊失色:“这儿还需要您坐镇大局呢!”xǐυmь.℃òm
“呵呵……”种庆南摇头笑道:“我知道!我知道!”
话虽这样说,对方眼中不时闪过的异色,却让助手感到一阵惊疑。
…………
“你既然已经在此隐居十年,何苦又为了一条人命暴露自己呢?”
磐石挥了挥拂尘,仿佛在赶走空中不存在的蚊虫,对着眼前头发花白的老妪缓缓说道。
“一条人命在我眼前,我怎么可能视而不见?这后半生,就当做点好事赎罪呗!”老妪笑了笑,说道:“再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也是你们出家人常说的话吗?”
磐石摇摇头道:“那是佛门的假慈悲,可不是我道家的因果!我们讲究的是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
“呵呵,道长过谦了。”老妪笑道:“易地而处,我相信道长绝不会见死不救,只不过道长神通无双,手段肯定更加高明,绝不会让旁人发觉。相比起来,我这点微末伎俩,就差的太远了!”
磐石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微微笑道:“十年自困,你倒令贫道改观不少!”
“一件事情反复想了十年,便是再大的道理,也该想通了!”
“唉!”磐石轻轻一叹:“当初那件事,确实委屈你了。只是不如此,梅天骄又如何能够跳出轮回视线,伴运潜龙左右。”
“倒是老李对你误解颇深,便连一句解释都做不到,你……不怨吗?”
“呵呵,有什么可怨的?”老妪笑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当日争权夺利,同门相残,焉知不是我心中本意呢?只不过今日大彻大悟,装成好人罢了!”
“你能这样想,可见我执他执早已不萦于心,如此我也算放心了。”他说着,从袖中摸出一块古朴石碑,缓缓说道:“贫道今日来,却是有另一件事要做……”
老妪立刻失去最初的淡然,激动起来:“难道时机已到?”
磐石缓缓点头:“百日蕴养,灵光已成,只是中间却牵扯了三段因果。你要想清楚,这女娃娃一旦开智,未来是福是祸,可就殊难预料了!”
老妪脸色变幻,半晌,一咬牙道:“宁肯她清清白白看人间,也不要浑浑噩噩过一世!”
“好!”
磐石缓缓点头,拂尘一挥,浑身释放出神秘莫测的气息。
那一日,鄂省百姓亲眼见云霞万里,蔚为大观,世人称为祥瑞。
也就是那一天,远在京城的种庆南收到一份锦囊,内附连翘一株,药方一张,名曰《连翘千金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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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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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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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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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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