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的气氛自上而下传递给每一位老百姓,都开始变得惴惴不安。
当然,最敏感的还是商、政两界的高层,几乎都在发动人脉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结果啥都没打听到,国安却出手抓了几个间谍。
这一下,大家全都瞬间消停,选择三缄其口,当起了缩头乌龟。这会儿他们觉悟比谁都高,好奇害死猫,只要不烧到自己头上,爱谁谁。
京城市局局长赵东来怎么都没想到,睡了一觉起来,京城的天居然变了。
南宫将林家的死给压了下来,交给军方处理,他身为市局局长,是要从旁协助的。可没想到这边事还没开始处理,另一头又出了状况。
一清早,属下便跑来报告,有人在南城郊附近,发现了四具死尸。其中三具是在役军人,还有一个是大马华人,听说死状极其恐怖。
赵东来直接裂开,他从没觉得有一天,这世界对他充满了恶意。
军事事件,外交事件,一下子统统压在他一个小局长身上。
赵东来欲哭无泪,他明明已经活动好,今年就要动一动了。可变故轮番袭来,筹谋都成了东流之水,还要应付南宫的诘问,可谓无妄之灾。
赵东来每天早上都有喝一杯黑咖啡的习惯,早年的刑警生涯令他身体亏空的厉害,听说这样十分养生,便也坚持了好几年。
这会儿咖啡已经泡好,他却没有了喝的心思。只觉得前几年养的生,今天一大早都给气没了。
他将杯子重重搁在桌上,拿起桌上的外套就往外走。
京畿重地,发生如此大的事,一般的小官僚已经无权处置。他作为市局局长,难辞其咎。别人可以退缩摆烂,他不行。
富贵险中求,要么全力侦破此案,升官发财。要么……就只能给自己的职业履历留下污点,功亏一篑!
几名小警员看到局长风风火火的样子,全都吓了一跳。
他们是最了解局长心态的。毕竟这里是京城,只要安稳,躺着都可以拿功劳。所以赵局长这几年,称得上无为而治,主打一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可是看今天赵局长雷厉风行的样子,竟然又有了一丝刑侦铁血的滋味,看来今天出的事只怕不小。
于是一群小警察开始叽叽喳喳,私下讨论起来。
“咳咳……”一阵咳嗽声突然响起,吓了众人一跳。
“李局!”
“李局!”
小警员们对视一眼,纷纷低头打招呼,就像上课被老师抓到玩小动作一样。
“上班呢,都围这里干嘛?”
李局是副局长,文职出身,没有下过一线,相比赵东来,多了几分儒雅,几乎很少发脾气。这会儿一露威严,居然也把人吓个够呛。
“我……我们……”
大家支支吾吾都红了脸,谁也不敢开口说话。背后议论上司这事是大忌,说出来更完蛋。
好在李局没打算和这群人计较,训斥两句就赶去上班,大家顿时如蒙大赦,逃也似地离开了。琇書網
直到人员都散了,李局才回头往赵东来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目光若有深意,不知道想些什么。
…………
王一赶走王博存这些眼睛之后,并没有出京,反而折了一个弯,往北去了。
他倒是可以变化形貌,但是手中长枪却不好隐藏,由于目标太大,便只能挑人少的路子走。
王一本可以用“乘云法”改变磁场,影响他人的视觉判断,这样即使拿着长枪也没事。可不知是不是京城龙脉压制,磁场干扰,“乘云法”效果微乎其微,可以藏人却不能藏枪。
好在他轻功高绝,五感通神,随便走走都能踏在路人视线盲区,虽说废了一些功夫,到底还是悄无声息地摸到北城白云山中。
“白云观……”
王一望着眼前的古朴道观,以及悬在大门之外的黑色牌匾,口中喃喃出声。
王一从与磐石京城初见,这“白云观”一直以来都是只闻其声,未见其貌。原本阿欢被送到这里,自己便该找个时间拜会。可是世事难料,第一次登门,居然是在这种情景之下,真是十分唏嘘。
作为道教圣地,国师居所,王一料想“白云观”必然极为不凡。可此时眼下所见,除了看到一铺红墙,以及远处一个售票处外,便再无奇处。
他眼珠一转,身法跃起,轻轻一跳,便翻过红墙,像一只灵猫迈步,身影顷刻间消失无踪。
入得观中,景象立刻不同。
这白云观依山而建,正处在山岚深浓的半山腰处。若只看建筑,可称得上一句气魄恢宏,庄严肃穆。可堂廊之内、亭殿之间,隔不多远便有一道装饰精美的间墙,雕梁画栋,不失精巧。
远远眺去,这成片建筑高居于山峰之上,犹如一只展翅的红色凤凰,美轮美奂,如坐云端。
王一暗想:国家为了留住这个老头,竟然花了这样的财力、物力,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破败道观扩建至此,那国师的名头当真不是盖的。
难怪李决心一说烧他的道观,这道士便要跳脚。不说赔不赔得起,光是再建成原样,只怕也要十年才行。
王一只观摩片刻,便觉无味。心道这观中虽然精奇繁复,一派幽森,但难免落于俗套,失之质朴。
殊不知他此时身处之地乃是前观,主要就是让游客们参观游览的,自然是往雄、奇、美、大这几方面去建,满足的是视觉效果,看多了自然觉得疲劳。不过卖票效果倒是杠杠的,营收俨然位列京城十大景区前三,并且口碑特别好,已成坐三望一之势。
王一正自摇头,忽然一瞥,见到一道小门,用铁锁锁着。
他心下一动,还是学着梁上君子,翻墙而入。刚一落地,首先入眼便是一条小路。
“原来是内有乾坤,难怪,难怪!”
王一喃喃一句,当下便沿着小路,拾级而上。等翻过一处山脊,眼前景象竟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见群峰参差,白云蹁跹,放眼望去,整座京城便尽收眼底、杳无尽藏,悠悠古城透着一股红尘奔波、众生百态,和自千年来便不曾更易的朴拙沧桑。
王一心胸为之一畅,忍住放声大呼的欲望,暗道柳暗花明之下,竟是如此雄壮的景象。
这时便听一声忽从远处悠悠飘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声音清俊典雅,似发声于耳旁,清晰无比。王一循声一望,远远便可瞧见一点朱翠之色,点缀于满山碧玉之中。
他便往前寻去,刚穿过一条小路,景象又是一变,只见白云深深,掩映梵宫,青蔼茫茫,萦绕道宇。这白云山不止经历千百亿年,才养育而成的雄壮春色,毫无保留地展示在王一眼前。
举目再瞧,一座道观终于显露真容,这道观掩映在几棵苍劲银杏树下。屋不大,却气象森严;檐虽破,但难掩天真。
“白云观”三个字若鸾翔凤翥,怒猊渴骥。比之身下雄伟宫殿所书的门扁,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一个娇俏身影,立在门前。轻抬臻首,翘目以盼,那蹙眉焦急的模样,简直如画中的仙女亲下凡间,体味人间喜怒哀乐,忧思别离。
“王一哥哥!”
就在阿欢左顾右盼的时候,一个高大身影突然出现在她眼中。她忍不住惊呼出声,飞也似地狂奔过来。
王一瞧着那天真烂漫的人儿,眉宇之间愁思尽去,忍不住露出笑意。
阿欢似乳燕投林,扑在王一怀中,嘟嘴嗔道:“王一哥哥,你怎么这么久才来找阿欢?”
王一脸露尴尬,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阿欢,之前被事情给耽误了。”
“哼!坏人!”
阿欢骄哼一声,如小儿一般赌气。
“是是是,我向阿欢道歉……”王一哭笑不得,只能认错。
阿欢瞧他模样,十分有趣。转眼之间,喜悦又占据心头,最终还是忍不住拉着王一的手,眯着眼笑。
王一母胎solo三十载,实在没有应付女孩子的经验,只觉阿欢自跟了磐石之后,娇憨之中又多了几分狡黠,真个难缠的紧。便连忙转了话题问道:“阿欢,你刚才在门外是在等我?”
阿欢一愣,直直答道:“是啊!”
王一也是诧异:“你怎么知道我要过来?”
“嘿嘿……”阿欢甜甜笑道:“是师傅说的,阿欢太开心了,忍不住就一直在外面等……”
“原来是磐石道长……”王一喃喃一句,目光闪烁不明。
“所以磐石道长现在观中?”王一问。
“是的啊!”阿欢点点头,突然有些不开心:“难道王一哥哥不是来找我的?是来找师傅的?”
王一脸上一僵,心中暗叫:又来了,难道女孩子都是这种恐怖生物吗?
他挠了挠脸,掩饰一下尴尬,这才理直气壮地说道:“怎么可能,我当然是来找阿欢的,只不过磐石道长是阿欢的师父,我肯定要拜见一下才行。”
阿欢这才转嗔为喜,笑嘻嘻道:“我就知道王一哥哥最好了。”说罢,便拉着王一手道:“我带你去找师傅。”
王一藏着满腹心事,任凭阿欢拉着去到观中,刚走没几步,忽听一声娇斥:“王一哥哥,看招!”
王一心中一惊,抬眼望去,便觉一股劲风从旁涌来,他随手挥退,还未及转念,那道劲风竟又转来,真就如道家之气,绵绵若存,用之不竭。
王一这下也不端着了,一拳击出,暗劲汹涌,将这一团古怪劲力打地四散,再也不能聚拢成团。
“以道家绵长之理,运用草木生发之气,居然能有这样的威力,真真不凡!”王一收回拳头,冲着一旁得意洋洋的阿欢笑道:“阿欢,为何你我许久不见,匍一重逢,便朝我动手?”
少女明眸皓齿,天真好看,秀眉之间,却露出战意:“当然是找王一哥哥考校一下武功!”说罢,便扑上前来,拳来脚往,与王一战在一起。
王一难得见到阿欢有如此性质,双目微颔,竟也奉陪。
他身负七种神意,蕴含天地造化之妙。一挥掌,竟隐隐有电光闪烁,风雷鸣响,兼之他性情豪迈,掌法大开大合,攻守之间,便如一位百胜之将,力克敌酋,勇挫其锋。
阿欢出手则是曼妙潇洒,宛如惊鸿流云,又挟草木之精,春日之华,纤掌虽无骨,掌下力道却是绵绵不尽,润物无声。
两人武功如此迥异,战在一处却无一丝不谐,就像一个弹古筝,一个挥琵琶,宫商角徵羽,各得其所,曼曼自然。
相持时许,王一越斗越酣,思及对方神异不下自己,便再也不克制手下力道。气血翻腾之下,脸色越来越红,头顶一道白气笔直上升,亭亭如盖,正是道家常言“三花聚顶”!
王一神通一壮,一掌拍出,阿欢陡然间压力倍增,可她既不拆也不挡,只随着力道向后退出一步,便才还一掌。
王一手下惊天掌力,一时之间似被无形壁障所阻,扭曲摆动,无法前进。等到凭借力道强横,冲破阻碍。接着又仿佛陷入无数藤蔓之中,被其纠缠拧结,哪怕挣脱,到了阿欢身前时,已无多少力道。
一时间,王一出一掌,阿欢便退一步,六掌之后,两人相距已有三丈。虽说场面上,王一略占上风,但是阿欢实则也不遑多让,若是打持久战,就凭一个拖字决,便可以击败天下九成的高手。
曾几何时,体力不足是阿欢最大的弱点。到如今,她终于脱胎换骨,甚至能做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王一大感欣慰,但兄长的尊严同样不容侵犯,眼中异芒一闪,心中群星闪耀。举手投足之际,一股异力涌向阿欢,管你春华秋实,天时四律之下,枯荣自在我心。
就这一掌,万千藤蔓统统枯萎,无形屏障俱都破碎,阿欢的护体之法在王一面前,已是千疮百孔,毫无防备。
眼看那力道便要打中自己,阿欢大惊之下,吓得闭上眼睛,可力道及身之后,却只如一缕轻风吹过,连身子都没晃动。
阿欢悄悄睁眼,便见王一正笑吟吟看她。
她嘴巴一嘟,顿时嗔道:“坏人!”说完,气冲冲的走了。
王一笑容凝固在脸上:“……”
妈的又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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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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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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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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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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