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
鄂省,黄市某县一家普通餐馆刚刚打烊,老板娘正拖着地,卷闸门突然被人拍地啪啪作响。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老板娘警觉起来,把在后厨归置厨具的老板叫了出来。那老板人高马大,体壮腰圆,有了他在后面撑腰,老板娘这才壮着胆子拉开了店门。
“咦?怎么没人?”老板娘朝外望了望,这时候已至深夜,长街空空荡荡,行人统共只有三两个而已,她忽然想到某种能,不由打了个寒战,嘴里轻轻念道:“不可能吧!”说罢,便要重新拉上店门。
“啪!”
那门拉到一半,却有一只手从侧面伸出,冷不丁地拍到门上,发出一声轻响
“鬼啊!”老板娘吓了一跳,忙往老板背后钻。
老板本来还没事,经老板娘一喊,背后一股寒气也冒了上来,他伸手拿起一张坐凳,慢慢往外挪去,口中喝道:“谁!”
“还有东西吃吗?”一道微弱的声音在门外突兀响起。
老板一怔,循声望去,这才看清手的主人,竟是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他有些恼怒对方吓到自己,下意识就要驱赶。可等看清对方面容后,竟又把话吞了进去。
只见这人容貌俊秀,皮肤白皙,气质不凡,衣衫虽破,浑身上下也无恶臭,倒比那电视剧里的贵公子还添三分气度。老板脑海里不由脑补出豪门少爷离家出走,善良老板好心收留,一日父子和好,收获千万谢礼的剧情。眼前一亮,嘴巴瞬间比脑子更快地说了一句:“有!”
老板娘拉拉对方的衣袖,小声耳语:“都关门了,哪里还有吃的?”
哪知老板眉头一皱,不悦道:“你看你这人,不就是炒几个菜的事吗?他一个人能吃多少!”
半个小时之后,老板看着狼吞虎咽的王一,苦着脸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
菜已经炒过三轮,对方都是来者不拒,炒什么吃什么,本来剩在电饭煲里的饭,足足三十多人的份量,竟也被对方吃的干干净净,看这个样子,似乎还没吃饱。
“饭没有了,冰柜里还有一百多个饺子,要不给你煮几十个?”老板试探地问道。
“都煮了吧,还有其他主食吗?”王一扒光米饭,脸上有了些血色,出声问道。
老板眼皮抽了抽,你怕是个假豪门吧!这么能吃,你爹把你赶出家门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但脸上还是保持着干笑:“还有四十个鸡蛋。”
王一舔了舔嘴唇:“都煮了,我有钱!”说着,掏出皱巴巴的五百块钱拍在桌上。
“呵呵,还有零有整的!”老板看着对方手里的人民币,嘴角抽了抽,蓦地叹了口气,算了,就算是个假豪门,五百块钱也有的赚了,不过收店收的晚些罢了。
“你等着!”老板拿了钱,直接进去煮饺子去了。
老板娘笑呵呵拿着鸡蛋也跟着进了后厨,她倒是没什么怨言,毕竟颜值即正义,谁叫店内灯光一照,王一居然这么帅呢!
吃下最后一个饺子,看着对方满足的神情,老板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在王一脸上和肚子上不断逡巡,直到现在为止,他也无法接受一个人居然这么能吃。
王一拍拍肚子,靠在椅背之上,难得有些放松,不由陷入回忆。
自点亮“开阳星”始,他才算有了些自保之力,如今和郑思益两人一追一逃已足足两日,路上交手也不下十回,有时一日之间便有三战。唯一庆幸的是,自己纵然不敌,却总能依靠无相之法,死中求活,觅出生天。
两人自长江而下,绕经群山,终于在一次摆脱郑思益后,自己以“无相”之法藏身江底,足足飘了两个小时,才进了这黄市下辖一座小县城内。
这两天以来,王一可谓食不果腹,睡不安寝,有时刚眯了三分钟,郑思益就会像鬼魅一般出现他身边,加上肚内空空,精神压力极大,几乎已到了崩溃边缘,纯靠一股雷火暴烈不屈的意志在支撑。
而且为了方便躲藏,迎合万法空寂的状态,他一般都选在深山老林内奔逃,饿了便采些山菌野果充饥。有时遇不到,那树叶树皮,但能下口的,他也通通不拘;渴了,便饮山涧露水,草木花汁;困了,也不敢放心安睡,最多盘膝打坐,蕴养精神。
只不过有郑思益紧随在后,不饮不食、不眠不休才是常态。直到进了这黄市境内,王一才算松了一口气。他此时身上空空,大枪已被他藏于大山深处,手机钱包也在江底之时被水流刮走,于是只能做了一回强人,打晕了一伙刚准备分赃保护费的学生混混,抢了五百块钱,也不知会不会对他们以后的霸凌事业造成心理阴影。
寻到一家快要打烊的餐馆,王一已经没了什么力气,这才有了开头一幕靠墙拍门的场景。
吃饱喝足,王一不敢多待,害怕引来郑思益给店主生来不必要的祸患,不顾对方的挽留,仍旧坚定地离开。店主两夫妇看着王一消失的背影,疑惑地摇了摇头,只觉得对方真是平生所见最怪之人,之后两三个月,只怕都会是夫妻俩对外的谈资。
吃了这一顿,肚子里有货,王一脸上难得的有了些自信,和郑思益的赌约只剩下一天,只要小心谨慎,撑过去并不算难。就算对方事后反悔,阿欢和青松他们已然得救,自己的目的依旧达到了,而且青松肯定会请磐石和李决心出面,相信有了他们的保护,阿欢的安全不成问题。自己没了后顾之忧,也可以和郑思益徐徐周旋。
虽说逃亡过程艰难至极,但王一却觉得这两天的经历给了他精神上极大的锤炼。自他修行以来,得系统之助,可谓顺遂之极,哪里吃过这种苦楚,有时候乐观想想,或许正是天道至公,要以这种方式弥补以前不劳而获的亏欠。
如今他一路行来,若是困倦,便以“瑶光雷意”振奋精神,驱逐恐惧。若是力竭,便以“轮脉之法”掘出潜力,生出新力,又以“开阳火意”星火燎原,充盈经脉。动时能以“天眼之法”风鸟角占,推演敌踪,静时又可以“无相之法”遮掩天机,藏生避死。若真到了万不得已之时,便以“混元金刚之法”奋起反击,寻机逃走。
短短两天下来,王一便已经衣衫褴褛,虽说还没到衣不蔽体的程度,但也差不离了。而他本人体重亦是下降飞快,只是筋骨却日益坚劲,仿佛生出了真正的金意。
而且每次和郑思益交手,王一都必须全力以赴,用尽手段,这是他从前都不曾有过的体会。在这种重压之下,王一的战斗意识就像坐火箭一样不断攀升,精神越发健旺,真可谓痛并快乐着。
而且王一之前和人对敌,都是以强打弱,境界压人的强者心境。现在身处险境,面对的又是无敌宗师,第一次体会到了弱者以弱击强,以下克上的心态,渐渐地,气质也跟着生出了极大变化,从前那股浮躁傲气通通消磨殆尽,精气神越发内敛,一静一动,沉稳坚定。立之如青松,行之如宝驹,环顾之间,虎视鹰扬,宅男心态彻底消失,高手风范已蔚然成观。
就在王一准备离开县城,继续往深山逃窜之时,忽地似有所感,心中猛然一跳。他眉头一皱,顿住脚步,像在纠结什么,最终咬了咬牙,偏又折返而回。
就在刚才用餐的饭店里,郑思益坐在椅子上,跷着二郎腿,犹有闲情微笑地盯着地上被捆起来的店主夫妇二人。
夫妇俩像是被施了魔法,想动动不了,想叫叫不出,只有脸上露出的惊恐之色,才能表明二人现在内心该有多害怕。
“你果然来了,王一!”郑思益脸上带着笑,看也不看背后。
王一冷哼一声,忽从一侧门柱后面转了出来,阴着脸,沉声道:“轮回之主,你也是一代宗师,拿普通人逞威,不觉得丢脸吗?”
郑思益却不恼,反而笑道:“若不滥杀无辜,还是你心中的轮回吗?”他转过身去,目视王一,继续道:“你看我现在动动手指就能逼你自投罗网,何必还要跟着你翻山越岭呢?抓人,不一定要抓到人,有时只需要抓他的心就够了,你说对吗?”
其实郑思益还有真话没说,那就是王一的“无相之法”实在厉害,一旦铁了心藏匿起来,自己往往无法感知,要很废一番功夫才能探明他的行踪。而且随着对方点亮“开阳星”后,他和王一的感应越来越淡,有时好不容易追到对方藏身之处,对方却早已逃到别处。
连续几轮扑空,就连郑思益也不得不惊讶王一的进步和成长之快,这般追逐,旷日持久,自己竟有了一丝败相,心中已然收起轻视之意,甚至还带有一些说不出的怒意。于是一进黄市,便不顾身份拿了店主夫妇,想以此法逼出王一,势必在今夜作个了断。wWW.ΧìǔΜЬ.CǒΜ
王一知道郑思益心狠手辣,不是善于之辈,见到店主夫妇神色惊恐,心中懊悔,早知道就应该藏在深山之内,不过苦一点而已,何必为了一顿饱饭,陷对方于如此险境。
生死关头,王一自忖不是滥施善心之辈,但对方这事是因自己而起,若不管不顾,只会因果缠身,影响道心,于是打消逃走念头,冷哼一声,纵身上前,与扑射而出的郑思益在这长街之上交起手来。
这几天来,王一可谓黔驴尽穷,用尽手段逃生,但伴随而来的,也是他各种武功越发得心应手,融会贯通,以至于神通精进,渐进于神融气合,无所不至的境界,他甚至隐隐有感,在这种重压之下,第三颗神意之星只怕也有了亮起之势。
但没突破就是没突破,依旧抵挡不住郑思益的诡异劲力。自己引以为傲的气血之法,只要与郑思益真气一交,立时就像遇到天敌克星,瞬间土崩瓦解,无法凝聚,更别说变化伤敌了。
王一曾听磐石讲过,知道《易筋洗髓功》出自轮回,自己如今这种异状必是与其有关。可他冥思苦想,始终不得破解之法,想要摈弃气血之法,以本身劲力对敌,更无异于痴人说梦,以卵击石。
如今唯一能做指望的,便是灌注精神,避实击虚,竭力避开与郑思益正面相抗,若能抗住压力,再点亮一颗神意之星,自己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两人从街头打到街尾,只见树木倒横,断草纷飞,绿化带早已狼藉不堪。
二劲相交,拳劲掌风如星落崩散。王一借力后退,眼前人影忽地一闪。郑思益却如鬼魅欺进。王一咬牙一肘砸向对方咽喉,瞬间被郑思益轻轻拿中肘尖。
气势一震,一股诡异劲力攀爬而上,王一好似被焦雷劈顶,五脏如焚,金身都几欲溃散,当即使了一个蛰龙藏身的法门,避开了对方后续的攻击,再不敢与之正面对抗。
轮回之主的阴影笼罩武林这么多年,自也不是盖的,如今生死相搏,王一想要全然避开对方的招式,真如白日做梦一般。此刻穷极所能,也只支撑了十二三招,终被郑思益拿住破绽,一掌击在后背。
这一掌郑思益自信可以打地对方口喷鲜血,无力再斗。可是王一却只是痛呼一下,旋即便恢复了正常,原来不知不觉中,王一就连那“身外化身”都悄然精进不少。
郑思益脸色阴沉下来,此子短短两天,进境竟然这般恐怖。今日若不打断他手脚,将他制住,这赌约自己只怕输定不可了。
王一舒展了一下后背,刚要逃走,就听郑思益在背后冷冷说道:“怎么,你又要逃?不怕我回头把那两人杀了。”
王一转头怒视对方,朗声道:“我已经仁至义尽,是你抓不住机会,我也不会白白送死。你若杀了他们,除了只能证明你无能之外,再没有其他意义了。”
郑思益眼睛半眯,射出摄人的冷光,无形压力直逼王一,令他心头一寒,忍不住打了个打了个哆嗦。
“你有种再说一遍!”
这一声,郑思益没有再用任何调笑的语气,他眼眸抬起,眼神看似淡淡,但最深处那一抹正视之意却怎么都藏不住。
这一刻王一明白,自己终于从棋子之身,变成了轮回之主也要认真对待的对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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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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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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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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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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