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正剩下这对已经积怨了二十年的夫妻俩。
镇国公颤抖着双手上前拉住长公主,这冷落了他多年的妻子,这次终于没有甩开他的手。
镇国公满脸心酸,对着妻子道:“咱们这一生,真是蹉跎了太多。”琇書蛧
当年,当福熹听说丈夫在外养了外室,连同儿子都有了,福熹愤怒着质问丈夫时,镇国公便是与她解释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当时外面风言风语传言甚多,长公主根本就没信丈夫的话,一怒之下便是提剑寻上那女子门上。后来,那女子自己撞上了自己的长剑死去,福熹因着骄傲,更是不屑与镇国公解释半句。
当初她若是不那般气盛,若是能够信任丈夫,也不至于让彼此误会了这么些年,蹉跎了这么些年。
如今,当年那个不可一世的长公主也已经生出华发,想起自己年轻时的任性妄为,便是骄傲如福熹,此刻心中亦是充满了悔恨。
毕竟,这二十年,她夫妻反目,孩子们亦是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她当初任性的代价,不可不谓之惨痛。
福熹侧过头去,紧紧的咬着唇,喃喃道:“我之所以放过那孩子,不仅是因着我心性不屑于对他下手,最重要的,还是看在那孩子的外祖曾经救你一命的份上。”
福熹这一辈子从未跟人低过头服过软,镇国公明白她能说出这样的话已是极为不容易。
镇国公顺势将妻子搂进怀中,仍旧如年轻时他们每每闹矛盾总是他先低头那样,温柔的哄着妻子道:“都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感受着这久违的熟悉的气息,长公主心中千回百转,她抬臂回抱住丈夫,这个当年圆背蜂腰的伟岸夫君,如今已是如此消瘦孱弱。
这个从未落过泪的公主终于伏在丈夫的怀中哭了出来。
镇国公轻轻的拍着妻子的脊背,柔声哄着她道:“莫哭,今后咱们且好好的就是。”
长亭外,古道边,李玉带着几个侍从,消瘦的身影渐渐远离了这繁华的京城。
突然,一骑两人从远处奔来。
正是李陵静姝。待到跟前,二人下了马。
兄弟二人面对面的呆立了好一会儿,却是不知从何开口。
静姝瞥着相对无言的二人,走上前来,对着李玉开口道:“四弟此去外阜,远离京中是非,倒也是你施展才干的好机会。”
李玉垂着头,满脸羞愧道:“我的身世想必你们已经知晓,公府养育的大恩,李玉此生难报。”
李陵见他真心忏悔,看着他道:“父亲并没有不认你这个儿子,祖母现下虽知晓了内情,但也只字未提逐你出族谱的事,她老人家的意思便是永远将你当做我李氏子孙来看的。”
他微微顿了顿,诚心说道:“那么,往后,咱们也还是兄弟。”
他外祖父当年确实是对公府有大恩,但他娘害得镇国公和长公主夫妻反目,公府又将他养育成人,也算完全对得住他外祖父当年的恩情了。李玉没成想公府还能认他这个本就不是李氏血脉的人。
听了李陵这一番话,李玉羞愧得涕泪交流,哽咽着道:“这我怎么敢当。”
李陵不擅于安慰人,更见不得旁人在他跟前哭。
虽然得知李玉与他并无任何血缘,但毕竟这是他护了这么些年,唤了他十几年兄长的人,李陵见李玉哭得稀里哗啦的伤心模样,心中还是忍不住酸楚,他剑眉微蹙,拍了拍李玉的肩,不耐烦道:“男人家,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没得让人家笑话。”
李玉吸了吸鼻子,抹了一把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哭泣。
一旁的静姝见状,岔开话题道:“我答应你会管你的婚事,如今你虽然去外地任职,但我当初答应要为你寻个好媳妇这事,还作数,四弟尽管放心就是。”
李玉听了这话,止住哭啼,扭过头去道:“都这个时候了,二嫂还来拿我打趣。”
“这怎么是打趣?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不娶媳妇怎么成,虽然去外阜任职,但这娶媳妇的事,你二嫂该为你操持还是会操持的。”
说着,李陵也不再婆婆妈妈的与李玉多言,只催着他上马道:“快走罢,晚了便是要待天黑才能赶到前面的驿馆了。”
李玉用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泪,对着李陵静姝二人深深一鞠,发自肺腑的说了句:“多谢二哥二嫂前来相送。”
静姝本来还要说几句叮嘱的话,李陵却是催着道:“快走罢,这般婆婆妈妈的像什么样,走罢。”
李玉这才翻身上马,带着侍从策马朝着远方而去。
李陵是个重情义之人。
二人立在旷野,目送着李玉远行,静姝清晰的瞧见李陵的眼中闪着泪光。
待彻底不见了李玉的身影,静姝才牵了牵他衣袖,唤道:“走罢。”
李陵回过身,一手牵着马缰,一手拉着妻子沿着羊肠小路往回走。
初夏的风微醺,一望无尽的碧草中夹杂着星星点点的各色野花,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的味道。
“我怎不敢相信父母会有和好的这一天。”李陵仰头看着远方,喃喃的说道。
静姝回想起上一世她与李陵因着夫妻之间的误解和不信任,而白白蹉跎的那些年,静姝心中亦是百转千回,她侧头看想李陵说道:“今后咱们可要谨记父亲母亲的教训,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互相坦诚信任才好。”
李陵听了这话,立马看向妻子,问道:“难道你与我过了这么些年,竟还有不能对我敞开心扉的事?”
静姝见李陵这般在意紧张的模样,她忙不迭的摇头道:“没有,我没有不能说与你的事。”
李陵嗔了妻子一眼,回了句:“那就好。”
说着,他牵着妻子的手又紧了紧,喃喃道:“反正我李陵对你可是毫无保留,全心以赴的,但你这小妇人一向心思多,若是与我藏了什么心思的话.”
静姝见他久久没有下语,看着他笑着道:“怎么了?怎不说下去?”
李陵立住,看向妻子,带着一丝孩子气道:“没什么,反正我坦诚待你,你也定要坦诚待我才是,谁若是藏心思,谁就是白眼狼。”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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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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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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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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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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