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平静,语气却是带着些冰冷的意味。
静姝抬眸,看着李陵微微一笑,道:“世子爷怎的这样说呢,妾身自嫁进府中,与她连面都未曾见过,何谈喜欢与否。”
李陵道:“我记得上次我让你将那紫金砚台交与她,你也是不肯,现下让你陪着祖母去宫里看她,你又是不肯,到底为何?”
静姝冷笑着道:“那依世子爷看来,但凡你喜欢的人妾身就也该喜欢。但凡你的意愿,妾身就该一味顺从,是吗?成了你的妻,妾身就不能有自己的主张了?”
她微微顿了顿,努力压住内心的愤懑,接着道:“我也是个人,也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感情。”
“又有谁在乎过我呢?”
说到最后,她强自忍耐的情绪有些不受控制起来,语气里带着一丝哽咽。
说来说去,她还在为那日园子里他不告而别而不平。
事出紧急,她怎么就不能理解?
李陵没了耐心,冷着语气道:“我没有要你事事听从我,只是咱们是夫妻,到底该同心才是。”
静姝扔下手中的账本,那厚厚的本子骤然摔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她盯着李陵道:“我倒是想跟你同心,那也要世子爷一心待我才好。”
李陵冷着脸反驳道:“你还要我怎么待你,你扪心自问,自嫁给我以来,我可曾亏待过你。”m.χIùmЬ.CǒM
李陵愤愤的想着:这个女人怎的这样不肯知足。
他心中气愤,说话的语气亦是带着凌厉。
二人都气恼着,隔着一张桌子面对面的坐着,对视的目光中燃着愤怒的烈火。
最终,还是静姝先收回了视线,她复又拿起方才被她摔在桌子上的账本,继续看了起来。
李陵瞧她对自己这幅不咸不淡的模样,满心的怒气无处发泄,憋得他五脏六腑好似着了火。
他忍不住还想与她争辩,却见对面的小妻子虽然看似安静了下来,但小胸脯却是微微急促的起伏着,连那瘦弱的肩膀也是跟着微微耸动。
他想要与她争辩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二人沉默了好一阵子,李陵抓抓头,试着开口道:“我,我这人性子急,刚才说话的语气重了些。”他低头瞥着对面她的脸色,支吾着道:“你莫要生气。”
静姝没有接话,继续看那账目。
李陵有些后悔刚才对她的厉色。
他也知道自己是个冷面,一旦生起气更是骇人,就连他自己的弟弟妹妹也都憷他。
她不会是被自己吓到了吧。
她年纪还小,人也瘦弱,怎么经得住他这一番疾言厉色。
李陵很后悔,却不知该如何去缓和。
正在他手足无措的时候,紫云推门进来了,见二人神色不对,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李陵见她进来,如逢救星,开口道:“什么事?”
紫云看着李陵,又悄悄瞥了眼静姝的脸色,低声道:“老夫人那边刚命人过来传话,说是请世子爷和夫人过去一趟。”
李陵正不知该如何与静姝缓和,闻言,他便看着她道:“也不知祖母唤咱们为了什么事?”
见静姝仍旧不搭理他,他无措的抓抓头,沉默了一会,转头看向紫云问道:“传话的人,可说是为了何事吗?”
紫云摇头道:“没说。”
静姝起身,看也不看李陵一眼,木着脸道:“去了不就知道了嘛。”说着,她便去衣架子上取了外衫,自顾穿了起来。
李陵讪笑着迈步朝静姝走过来,走到她跟前,他摸了摸鼻子,伸出手笨拙的帮她系着披肩上的带子。
却是手忙脚乱的一直也系不好。
静姝不耐烦的侧过身,自己麻利的整理好衣裳,木着脸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走过,只看着紫云说道:“将那点心也带上。”
紫云答应着走到放点心的桌子前,看着那些点心盒子,问道:“要带几盒。”
静姝回道:“拿两盒给祖母,一盒给三姑娘。”说罢,她指着剩下的两盒,接着道:“剩下这两盒,明日去母亲那里要带,你让她们放在阴凉处好生收起来。”
紫云唤来丹朱让她将剩下的两盒子点心收好,自己提着要送与老夫人和三姑娘的那三个点心盒子跟着静姝出了门。
做了五盒子点心,又是送祖母,又是送母亲,连她妹妹都有份,偏偏他想尝一块,她都不肯。
李陵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他垂着头,正好能瞥见紫云拎着那三个点心盒子在他眼前晃悠。
晃得他心烦意乱的。
走到半路正好碰到徐婉宁与大爷两口子,静姝立住,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向他们两口子问好。
他还是成婚那日一家人吃团圆饭的时候见过大爷李显一面,之后李显便奉命去南边监督治水去了,刚回府没几日。
李家男儿都是一副好相貌,李显也不例外。他是他们这辈的长子,虽也不过二十六七岁,却是一副长兄风范,因是文官,举手投足间带着儒雅之气。
李陵见了兄长,大步跟了上来,与李显寒暄道“大哥刚回来便整日的忙,还未来得及去看你呢。”
李显回道:“刚回来,总有好些个差事要跟上边交代,也没在家里安生待几日。”
兄弟俩一面说,一面走在了前面,李显问道:“我听说圣上年底要检阅城防,这回命你为指挥。”
李陵回说是。
李显用手轻轻击了下手中的玉骨扇,赞道:“这可是个出风头的事,二弟可要好好把握才是。”
李陵淡淡道:“我尽力就是。”说着,他问李显道:“大哥这次治理南边水患立了大功,这回内阁那边......”
李显微微一笑,神秘道道:“这还的看圣上的意思。”他顿了顿,手中扇子“唰”的展开,摇了两下,凑在李陵耳边道:“内间里打听着,圣上该是允了。”
兄弟二人相视一笑。
静姝与徐婉宁跟在后面,他们兄弟的话自然落进了二人耳中,静姝记得上辈子他在镇国公府那五年里,李显也是治水立了大功,但最终却没能入内阁,以为上辈子她与府中各房走得都不近,也没在意这些个事情。
听着李显现下的话,此事似乎已经十拿九稳了。
或许这辈子,有些事会改变吧。
静姝冲徐婉宁使了个眼色,用仅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打趣徐婉宁道:“恭喜大嫂了,大哥又要高升了。”
徐婉宁看着前面李显的背影,狠狠的剜了一眼,悄声嘟囔着道:“这样的好色之辈,若能入内阁,我也真是佩服圣上的眼光。”
上辈子,静姝虽与大房没这般亲近,但也听说了圣上赐李显宫姬一事,还听闻徐婉宁与这美姬闹得挺不愉快,后来,不过几个月的功夫,这宫姬便因得了急症,一命呜呼了。
臣子立功,送什么赏赐不好,偏偏送女人,现下徐婉宁是连皇上都怨上了。
静姝连忙牵了牵她衣角,示意她住口,徐婉宁也意识到自己失了言,悻悻的闭了口。
怨怼皇帝,那可是大罪。
但是她真的是一口气憋在心里,不吐不快啊。
静姝心细又善解人意,徐婉宁就喜欢跟她说心里话,她看着静姝道:“祖母命你管家,你这阵子可是有的忙了,明日还有空去我那里吃茶吗?”
静姝回道:“我这两日将紧要的事忙完便去找你。”
“一言为定啊。”徐婉宁幽怨的看着静姝。
静姝点点头,回道:“我尽快。”
说话间,四人便到了安僖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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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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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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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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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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