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医者还是患者,皆是用浸了药汁的纱巾覆面,勤洗手,分餐而食,餐具不混用,如有死者,就地焚烧,生者则是每日服用药物,以待观察。
但是,进程并不良好,只不过是被人封锁了消息罢了。
“做到哪一步了?”叶迟晚着急的问道。
忻方平则是递给了叶迟晚一本小册子,上面记载着这半月来的进程。
第一天,分发药物,灾民配合,一切如常。
第二天,药效开始发作,有小部分的老弱病残因承受不了药效去世,但剩余的绝大部分有了好转。
第三天,忻方平和众多医者一起中和药效,改良药方,小部分试验,药效尚可。
第四天,忻方平大范围分发改良药方,死亡人数缓缓下降。
……
第七天,改良药方生效,死亡人数大大减少。
……
第十天,药方出现副作用,死亡人数大幅上涨。xǐυmь.℃òm
……
第十五天,死亡人数每日高达百人,现实判定改良药方副作用大于药效,弃用。
看完这本册子之后,叶迟晚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她来之前想到过结果可能不是很好,但是没有想到已经到达了这种地步。
如果死亡人数久高不下,灾民的情绪就很难控制了,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新药方必须尽早研制出来。
“把改良药方,病患服药后的不良现象以及发病时速都整理好交给我。”
叶迟晚揉着太阳穴,一脸倦意。
“好,我去给你整理,你要不先休息休息?”忻方平也能看出来叶迟晚的倦态。
叶迟晚摇了摇头:“不用,你去整理吧,我眯一会儿就行。”
“行,你注意身体,别药方没研究出来,自己倒是先病倒了。”忻方平一边说一边将叶迟晚所需要的东西默写下来。
“对了,你在军营中的权力很大吗?”
忻方平写字的手突然顿住,墨水顺着笔尖滴了下去,染黑了一片脏污。
“怎么了?”忻方平若无其事的将纸张撤下,重新换了一张白纸书写。
“我想进灾民区。”这样方便她查验药效,随时进行调整。
“这个简单,我明天派人招募人手,你混进去就行。”
叶迟晚点了点头,看来忻方平在军营中的权力确实不小,她还想问问魍影的事情,但是现在似乎不是时候,以后有机会了再说吧。
烛火摇曳,叶迟晚拄着额头进入了梦乡。
暴·乱是在后半夜发生的。
与其说是暴·乱,倒不如说这是一场有人背后推波助澜的阴谋。
灾民区的百姓集体抗议,他们烧了专门为他们搭建的帐篷,冲出了灾民区,正朝着难民营进发,嘴里振振有词。
“骗子!他们都是骗子!”
“不要进灾民区,他们就是在草菅人命!”
“当官的不会管我们的死活的!”
“我们冲进京城去,去皇帝老儿面前讨个公道!”
……
帐篷外声势浩大,目标精准,很快便冲到了难民营,和把手的兵将产生了冲突。
兵将们因为有所顾虑,并未下死手,但是难民们却仗着人多势众,你一拳我一拳的打在他们身上,更有甚者,径直抄起家伙往头上砸。
一时间,兵将们节节后退,难民营很快便沦陷了。
难民们的情绪也很快被调动了起来,吵嚷着要进京城面见皇帝。
但是在场人都明白,一旦放任他们进城,这疫病便再不可控,到时候人心惶惶,社稷危矣。
叶迟晚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惊醒的。
“出什么事情了?”
忻方平也站起身来,将整理好的药方递给了叶迟晚,说道:“灾民暴·乱,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外面看看。”
暴·乱?
这两个字在叶迟晚心里打了一个转,旋即她便拽住了忻方平。
“站住!你不能去。”
“我是大夫,我有责任告知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这样乱吵乱闹根本不管用。”
忻方平强硬的想要出门,结果被叶迟晚一个过肩摔狠狠的摔在地面上。
叶迟晚揪起忻方平的领子吼道:“你给我站住!你知不知道在这样沸腾暴虐的环境里,百姓们需要有一个宣泄的口子?你这个大夫在他们看来就是侩子手,他们会偏激的认为都是因为你才造成了这样的场面!”
“你现在躲着他们还来不及,却还想往前凑,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叶迟晚想救人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她更看得清局势,现在这样的情况,他们出去只会更激化百姓的情绪,只会给墨辞夜添乱,压根帮不上一点儿忙。
“在这种情况下,先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剩下的交给墨辞夜,相信他,他能解决。”
忻方平被摔懵了,被叶迟晚一顿吼之后更是懵的厉害,只能是怔怔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叶迟晚的看法。
看到忻方平点头,叶迟晚才将其从地上拽了起来,按在了座位上,自己则是开始看忻方平刚刚写好的东西。
“你怎么这么冷静?”忻方平坐卧不安,想找人说说现在的情形,但是一转头,却看到叶迟晚正襟危坐的思考药方。
他突然觉得叶迟晚好像比他更像是一个男人,怎么能如此临危不乱呢?这显得他多无能啊!
叶迟晚的视线从纸上移到忻方平脸上,说:“因为我怕死。”
因为她怕死,所以她所有事情之前都会先考虑会不会危及自己性命,如果危及了,这件事情她还有没有做的必要。
一般进行到这一步,她便都不会去做了。
不会去做,就能置身事外,一旦置身事外,视野就会更宽阔,想的也就会更多,自然也就更加冷静。
外面的闪着火光,不知道是他们烧的帐篷,还是打的火把,但是叶迟晚能想象出,火光在他们黝黑的脸庞上跳动的样子,能想象到他们深陷的面庞,高高鼓起的颧骨,以及眼神中的愤恨不满。
叶迟晚握着纸张的手始终没有翻过一页,但是哭喊,叫骂,血液喷洒,临死前的哀嚎声却始终环绕在她耳旁。
叶迟晚闭上了眼睛,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她知道,解决暴·乱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用更暴力的手段解决。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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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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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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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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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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