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放学路上,用小帅的话来形容,就是老天爷在筛糠,吃的还是细粮。
用锅盖的话形容,是老天爷在挠头皮屑,洗头肯定没用海飞丝。
苏哲被他俩恶心的不行,一个劲儿拍身上的雪花。
“又不跟我们一起吃啊?”走到路口处,锅盖有些失望。
“跟台里人约了。”小帅摆摆手,直接去了三食堂。
到地方的时候,晓宁已经把饭打好了,坐的位置也不错,还是靠窗的雅座。
晓宁起身招手,小帅跑过来时,晓宁笑问:“你小跟班呢?怎么没过来?”
小帅拍着身上的雪花说:“还能总跟着呀?我这是在学院上课,又不是在台里。”
坐下后,小帅端起鸡蛋汤喝了一口,又说:“你忙什么呢?好些日子叫你一起吃饭,你总有事。”
晓宁姿势优雅的翘起腿,她如今已经成熟了不少。
可能是跟老曹学了化妆吧,也可能成了主持部的大姐大,现在明显走成熟路线了。
还有个因素,就是晓宁也大三了,比张晴大一届,比沈蕾大两届,现在又是部长的角色。这么一对比,想不成熟都难。
晓宁手托下巴,看着小帅说:“我要跟你吃饭,小丫头该吃醋了。”
“她吃什么醋?天天不咸不淡的,竟琢磨跟我抬杠了。”小帅忍不住笑。
“全台都知道,就属你不知道。也许你知道,你只是不想知道。”晓宁苦笑,她觉得小帅是个很近的人,近到伸手就能触摸;却又是个很远的人,远到根本无法触碰。
“吃饭吃饭,净说些有的没的。”小帅摆手,他不想探讨这些问题。
饱餐一顿后,雪依然在下,不大,也没有风,雪落无声,显得校园更加寂静。
小帅下午没课,台里也没要紧事,便朝晓宁问:“要走走吗?好久都没一起散步聊天了。”
“那你冷不冷?”晓宁捏了捏小帅的外套。
“还行,里子是加绒的。”小帅翻了翻领口。
他们沿体育馆那条路,一直往北走;似乎已经成习惯了,本能地朝校北小篮球场的方向去。
“哎,差不多就行了,难得人家那么看好你。再说小丫头确实不错,我也挺喜欢她。”晓宁碰了碰小帅胳膊,半开玩笑说。
“沈蕾肯定行的,在你们主持部干得挺好吧!”小帅禁不住得意。
“挺好,最大的优点是虚心。我有时跟她提些专业上的建议,她特别能往心里记。对我也是学姐长、学姐短,感觉不出她在讨好谁,可能天性就是这样,让人讨厌不起来。”
说着说着,晓宁一跺脚,朝小帅埋怨道:“你竟打岔!我刚才说,沈蕾真不错,你总端着架子干什么?过了这村,还能有这店啊?”
晓宁说的是实话,完全发自内心。
同时她也喜欢小帅,都不能用喜欢来形容了,是深入骨子里的爱和欣赏。m.χIùmЬ.CǒM
用“爱”也不准确,可以说这几年下来,他们风雨同舟、相扶相伴,从青涩的少男少女,一点点走向成熟,在校台打拼出了一席之地。
晓宁觉得,在爱和友情之中,更滋生出了一丝亲情。因为只有亲情,才能在对方遇到麻烦时,能义无反顾、拼尽全力、不计后果的去帮助。
也只有亲情,才能稀释爱情的自私,让晓宁慢慢看开很多事情。
沈蕾刚入校台的时候,天天缠着小帅,晓宁当时也挺讨厌沈蕾。
可随着接触的加深,她发现沈蕾确实挺好,小帅跟她在一起,脸上的笑容都多了。
小帅就应该常笑,他笑起来的样子很温暖,他需要能给他带来笑容的人。
“说话呀!你这人,干什么都风风火火,但一提到感情,瞬间就哑火。”晓宁忍不住踢了他一脚。
“你让我说什么?我穷得跟个杆子似的,钻进挤压机里,都榨不出三两油水。还谈恋爱,我拿脑袋让人家弹啊?”小帅也很无语,他觉得自己,还没到被催婚的年纪啊?
晓宁气得一跺脚:“你就是想得太多,一个女人要喜欢一个男人,她不会在意你有钱没钱的。”
小帅擦了擦篮球架下面的雪,一屁股坐下说:“可一个男人,要喜欢一个女人,就得颠一颠兜里的钢镚啊!”
小帅执拗地别着头,又说:“爱一个人,会情不自禁给她世上最美好的东西,恨不得把心和肺都掏出来给她。如果没有这样的觉悟,那就是不够爱,就是耍流氓,就是出于动物的本性,图身体上的快乐。我不想当动物,更不想耍流氓。”
晓宁哑火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帅对于爱情的看法,偏执中带着高尚,简直无懈可击。
小帅又把篮球架底座,旁边的雪擦干净,让晓宁也坐下。
晓宁哈了哈寒气说:“这几年下来,你对于友情、师生情、乃至竞争对手的处理方式,我都了解的很透彻。但唯独对爱情,简直就像个谜,令人琢磨不透。”
“我也没琢磨透。”小帅傻呵呵地笑了。
“能跟我谈谈吗?咱俩好好谈一次!”晓宁坐下来,眼神期待地看着小帅。
小帅搓着冰凉的手说:“这有什么不能谈的?跟你我也用不上隐瞒。”
于是小帅开始说,从海棠开始讲起,朦朦胧胧、心跳加速、念念不忘。长大后,明明就见过一次,可就是在心里挥之不去,总带着那么一丝期待。
“后来就遇见了你,你和海棠还不一样。你很真实、清晰,咱们家庭条件也相近,也特别能聊得来。我也曾一度对你萌生过好感,只是后来……”
小帅顿了一下说:“只是你的原生家庭,你的父母和哥哥,又令我很恐惧。我个人倒还好,我只是怕你的家庭,对我的家庭带来冲击。我爸妈是没有太多抗风险能力的,我爷爷奶奶岁数也大了。家里这两年,刚过上好日子,所以…你能理解吧?”
晓宁眼圈红红地笑了,她很认同地点头:“当然理解,你能这么真诚地跟我说这些,我特别高兴。”
“上周跟家里打电话,我妈说,海棠的奶奶又快不行了。海棠是爷爷奶奶带大的,我无法想像,海棠现在有多悲伤。我只能想,如果某天,我爷爷奶奶要不行了,我肯定能难受死!”
小帅把冰凉的手,放到脸上搓了搓,又说:“万一咱们在一起,两家哪块不合适,你家再去我家闹,再弄得我爷爷奶奶不好,我这一辈子都会愧疚。当然,你爸妈也未必能看上我这个穷小子。”
晓宁仰起头,吹了口长长的寒气:“你的分析都是对的,我也没有能力改变我的家庭。曾经,我还有过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后来慢慢才发现,有些缘分,注定有缘无分。这不取决于个人多努力,思想上的病,最难医。”
小帅看着晓宁,特别欣慰地说:“你看,我为什么总爱跟你凑一起,就是因为心里舒服。你能理解我,我也能理解你,咱们是患难的知己,风雪夜里,能够相互鼓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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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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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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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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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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