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楼时,她不敢去挽小帅的胳膊,便退而求其次,贴着小帅。
“怎么样?挺好玩儿的吧?”沈蕾倒没多想,她只是把自己认为好的东西,尽可能地带着小帅玩儿上一遍,等小帅走的时候,能够不留遗憾。
“嗯,好玩儿。就是我太菜了,似乎没什么运动天赋!”小帅挠挠头,拎着东西朝负一层的停车场走。
“你就是玩儿得少,再说你这人,有点故作老成,放不开架子。在学校的时候,你就有这么个毛病,看似极好说话,其实总端着脸面。”沈蕾最为得意的,就是她和小帅,有过一段大学美好的时光,她对小帅足够了解。
小帅点点头,把礼品放进后备箱,坐进车里以后,突然又改口:“其实…你不懂。”
沈蕾拉着安全带,将胸前束得鼓鼓的:“哪里不懂?我还能不了解你呀!”
“你真不懂。”小帅干涩一笑。
“既然我不懂,那你就跟我讲嘛。”沈蕾发动车子,朝着外面驶去。
小帅皱了皱眉,许久才说:“一个人要做到大大方方,说起来容易,其实是一件很难的事。这与一个人的见识、经历、经验,有着很大的关系。你滑雪滑得好,是因为你总滑;你卡丁车开得好,还会漂移,是因为你总开;你球打得好,是因为你总打。”
又说:“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台球桌,是什么感觉吗?是在我们村的小卖部,看到了一项崭新的运动,看到好多村民围得水泄不通,看到只有我们村里,那几个最时尚的年轻人,才有资格去握那个杆子。”
“你也可以去打嘛!”沈蕾笑了,不含鄙视和嘲笑,只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可要花钱,5毛钱打两把。我认为五毛钱,可以买好几块雪糕,买一大把糖,买好多瓜子。5毛钱能发挥的价值,远比打两把台球,来得更加实在。这是贫穷,刻在我骨子里的烙印,时至今日,一看到台球,我仍能想到要花5毛钱。”
又说:“别提卡丁车了,我到现在连驾照都没有。你知道我第一次看见童车,是什么感觉吗?是那样的羡慕,不可触碰的奢侈品。是海棠的爸妈,从云港给她带的,我们村的第一辆童车。海棠让我上去骑的时候,我身体僵硬地就跟第一次滑雪一样,我骑着她的车摔倒了,第一反应不是自己哪里疼,而是生怕把她的车摔坏,人家再让我赔。”琇書蛧
最后,小帅叹了口气:“我能做到的大方,就是能勇敢地跟你这样一个漂亮的、优雅的女孩,讲出在底层生活的挣扎中,所经历的那些冷幽默。我说你不懂,不是说你不够聪慧,而是你不能感同身受。如果两个人,无法真正地理解彼此,那又怎能获取幸福呢?”
沈蕾张了张嘴,许久才神情悲悯地说:“其实…我也挺能吃苦的。”
“怎么能向下兼容呢?多少人啊,一辈子都在不停努力,向上突破,追求更为美好的生活。如果一个人,因为盲目的感情,而去自降身份,迁就另一个人,这不仅仅是自身的损失,也会给对方带来很大的压力。”
沈蕾不说话了,眼圈红红的,有泪水在一点点朝外溢。
“你看,你既想听实话,又想听你愿意听的好话。我不是苏哲,更不会花言巧语,专捡姑娘爱听的讲,把女人骗得五迷三道。花言巧语,经不起时间的考验,苏哲现在婚姻那么不幸,归根结底就是婚前好话讲了太多,使得双方都错误地预估了彼此的美好。”
又说:“婚前现实一点,痛苦一阵;婚前花言巧语,痛苦一辈子!这是一道非常简单的选择题,智慧的人也从不短视。能忍住眼前的诱惑,才能获取长久的幸福。我相信咱家小蕾,是睿智而有长远目光的人。”
沈蕾不服气:“那她就能理解你吗?”
小帅点头:“理解!12岁之前,她一直生活在乡下,跟我青梅竹马、情同姐弟。”
“为什么我不能早点遇见你?”沈蕾眼窝里,倔强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
“怪我命不好,没生在金海,生在一个优渥的家庭。”小帅直言。
“怪我,我应该做你的邻居,也跟你青梅竹马!”沈蕾硬气道。
“你想去乡下掏大粪吗?你知道夏天有多少蚊子吗?你知道冬天的被窝有多冷吗?你知道干农活很累吗?你不知道,生活越好,思想就越不接地气。你只是为了一个感情,而纠结痛苦;可还有那么多人,在为恶劣的自然环境、生存环境而斗争。”
深深吸了口气,小帅说:“那些人,是没有资格,为感情而痛苦的!哭上一夜,第二天擦干眼泪,该干嘛还要干嘛!生存的压力,不允许他们在感情上犯犟!”
沈蕾抖着嘴唇,她被小帅一通说教后,竟有些哑口无言。
小帅觉得今天的火候,差不多了。如果继续说下去,难保这个丫头,精神不会陷入抑郁。
他抽出纸巾,递给沈蕾问:“是不是挺讨厌我说这些的?”
沈蕾赶紧摇头:“没有,你讲得挺对,挺真实的。这是好事,这样我才能更好地理解你。这几天我做得不好,我总认为自己觉得好的,你也会觉得好,却从没顾及你的感受。”
又泪眼朦胧地问:“小帅哥哥,还有时间吗?我不想你带着这样的想法,离开金海,我想让你高高兴兴的,让你认为在金海的日子里,很快乐。”
小帅的心又软了,沈蕾真的柔情似水,可以让自己低到尘埃里。
“我打算在金海实业,找份工作适应适应。目前来说,还没有离开的打算。”
“嗯?啊?!”沈蕾抬头,当即瞪大了眼睛:“你…真得假的?你是打算留下来,在金海常住了吗?”
“算是考察与学习吧。金海实业的实力那么强,我们云港集团,应该多取取经。单纯的走马观花,学不出真东西;我跟你叔叔协商好了,会在金海实业多待些日子,也能多陪你几天!”
沈蕾笑了,她是那样地容易满足!
就连眼角的泪,都沾染了微笑的元素,在夕阳下晶莹剔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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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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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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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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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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