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牧正转悠着,一老徭役小心翼翼走上前,祈求着道。
“行。”
楚牧看了一眼面前的老人,随即指向他常坐的那棵树。
“我那里还堆了一点柴火,你拿过来点着。”
“谢谢官爷,谢谢官爷。”
老徭役忙不迭的点头哈腰,就仿佛楚牧做了多大的善事一般。
楚牧摆了摆手,没有再多言。
在允许的范围内,他并不介意给予这些徭役一些方便。
当然,也仅仅只是允许范围之内,更多的,他也不会做。
至于借着这身皮在这些苦命人身上耍威风,找存在感这种没品的事,他还真做不出来。
“也不知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
楚牧望着忙碌的几个徭役,他没记错的话,他负责的这几个徭役,都是夏末时被征的,按照半年徭役的惯例,只要熬过了这个冬天,就可以安心回家了。
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两年内,他们也不用在服徭役,可以舒舒服服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希望吧……”
楚牧长吐一口气,环视一圈已被白雪覆盖的矿场,随即默默回到火堆前坐下。
刚来的老徭役似乎还给火堆添上了几根柴火,篝火熊熊,热浪蒸腾,几分寒意顿时祛除得一干二净。
楚牧挪动了下身子,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坐着,掏出怀中书册,便一页一页研读着。
一上午的时间,亦是随之流逝。
饭点,几个徭役聚在火堆旁,狼吞虎咽吃着冻得硬邦邦的窝窝头。
相比徭役这万年不变的伙食,巡检的饭食,自然是丰富得多。
五菜一汤,不限量管饱,只需三铜的价格,几乎就是等于白送。
“牧哥儿,你咋吃这么多啊?”
楚牧大口扒拉着饭菜,一旁徐远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还好吧。”
楚牧看了一眼面前的饭菜,长期习武之下,饭量似乎是越来越大了。
不过吃得多,也就意味着长得快。
一个多月时间,俨然壮了一圈,原主之前那瘦弱的模样,也几乎已经快要成历史了。
“对了,晚上去我家吃饭,找你有点事。”
楚牧扒拉了一口饭菜,突然抬头道。
“好啊,不过啥事啊?”
“陪练!”
楚牧咽下饭菜:“陪我练武!”
徐远连忙解释:“我没有习过武啊……”
“没事。”
楚牧摆了摆手:“拿棍子抽人谁不会!”
“好吧。”
徐远应了一声,吃个饭依旧不老实的四处张望着。
楚牧有些无奈:“你吃饭就吃饭,到处看啥?”
徐远急匆匆的指向饭堂外:“不是,牧哥儿你看,又死人了!”
“死人了?”
楚牧一怔,随着徐远所指看去,几具裹着草席的尸体堆在一起,很是刺眼。
“估计是哪里又出事故了。”
楚牧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继续扒拉着饭菜。
这矿场,隔三差五的就出事死人,实在不稀奇。
“我去看看。”
徐远有些抑制不住好奇心,丢下一句话,小跑而去。
没一回,徐远便又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神秘兮兮的凑到楚牧身旁:“牧哥儿,是冻死的,尸体上都长霜了!”
楚牧心头一紧,下意识再看向门外,只见那堆积的尸躯之上,竟然又盖上了一层草席。
“不可能吧?”
楚牧皱了皱眉,明显有些惊疑。
大雪才来临多久,不过一两天,这么快就有徭役被冻死了?
徐远连忙解释着:“我绝对没有看错,真的长霜了……”
“我去看看……”
楚牧起身,碗筷刚放下,急促的呼喝声便在饭堂外响起。
“第三伍,第四伍的人都出来!”
“快出来集合!”
“出啥事了?”
“咋还不让人吃饭啊!”
“老子刚打好饭啊,一口都没吃!”
伴随着这一声呼喝,整个饭堂,顿时就乱哄哄起来。
楚牧微怔,迈开的步子也没停下,招呼了徐远一声,随即快步朝饭堂外走去。
“两个百户大人都到了!”
刚到饭堂外,徐远便立马凑在楚牧身边出声。
楚牧看了一眼杵在饭堂外呼喝的两个百户身影,面露疑惑。
巡检所总共就两个百户的编制,自然也就只有两个百户大人。
据他所知,这两个百户大人,亦是司职不同,一个人负责矿场,一个人负责镇上的执守。
平日里一个都难得一见,今日竟两个齐齐出现?
若是队正伍长的,诸巡检必然少不了七嘴八舌的询问一番,但两个百户大人齐聚这般场景,显然没几个敢插科打诨。
一个个老老实实的在饭堂前汇聚集合,然后在其中一百户的带领下,便朝山下而去。
到山下,竟还有数十名巡检等候,见队伍走来,为首的一名伍长迎上前和百户交谈两句,便领着数十名巡检加入了队伍之中。
这般变化,本就议论纷纷的队伍亦是更显喧嚣,一个个四处打听着,显然都有些不知所措。
“牧哥儿,我咋感觉不对啊,这是朝镇外去了啊!”
“这到底是要去干啥啊!”
“不知道。”
楚牧摇了摇头,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徐远:“别乱跑,记得跟着我!”
“牧哥儿你放心。”
徐远明显也有些紧张,一改往日活跃的模样,紧紧跟在楚牧身旁。
当队伍出了南山镇,喧嚣的队伍却是骤然安静了下来,楚牧眺望而去,只见前方路口处,数骑簇拥下,一着华甲披风的身影,亦是极为显眼。m.χIùmЬ.CǒM
这道身影,显然就是队伍瞬间安静的原因。
对寻常巡检而言,百户就已经是高高在上,那为清河县县尉的千户大人,自然就是所有巡检毋庸置疑的天!
眼前这身影,显然就是清河县的县尉,巡检所的千户李景宏。
“把消息告诉弟兄们,让弟兄们心里也有个底。”
“出发吧!”
带队的百户何平刚小跑到李景宏面前,李景宏便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轻嘞缰绳,便骑马从何平身前而过。
“卑职遵命!”
何平抱拳应声,随即转身看向众巡检,一声令下,队伍再次出发。
但这时,随着千户的命令,队伍之中再次响起的喧嚣,亦是将这般动静的原因传入了每一个巡检的耳中。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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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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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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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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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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