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呐,保管让你三餐都有粥喝。”
“去你的,你大鱼大肉,我就喝个粥啊。”林方政笑骂一声,问道,“你怎么不考公务员?试试也行啊。”
“算了吧。”鲁延夹起鸡腿咬了一口,摇了摇头,“我老爸去世后,家里文具厂就靠我妈一个人操持,那些个股东各怀鬼胎,我还是早点回去接班吧。”
“看来富二代也有富二代的烦恼啊。”林方政笑了笑,不再就这个话题聊下去。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鲁延的烦恼是虽然锦衣玉食,却要过早扛起家族责任,承受商场残酷斗争。
可即便如此,也要比林方政好过不少。林方政父母早年改制下岗,从此无依无靠,跌落底层,全靠出卖体力挣点血汗钱,生活水平一直在温饱挣扎。
也是他争气,每年奖学金基本够自己的生活费,没有向家里讨要过。
所以林方政的前路只能全靠自己奋斗,公务员考试后伴随着面临毕业,对于林方政来说,相当于直面着失业的压力。
晚上,鲁延送林方政到公交站台。
林方政明白,送一回少一回,之前都是宿舍门口丢一句:别路上被美女拐走了。
而现在是各奔前程的时候了。
突然,鲁延说道:“怎么忘了这茬,你先别动,我去给你买点橘子带着吃。”
“滚你丫的,孙子。”林方政笑骂一声,上车而去。
上了火车,熟悉的年代感扑面而来,沙丁鱼罐头般的车厢塞满了人。
斗地主的吆喝声、打电话的争执声、外放视频的音乐声以及最经典的小推车叫卖声一齐涌入耳朵。
林方政并不讨厌普速列车,相反大学四年他大部分都是普速列车往返家乡,底层出身的他对这样的市井气息非常亲切。
找到自己的座位,林方政戴上耳机,看向窗外。
今天是阴历三月十六,圆月将光辉洒向大地,群山、树林在冷光的映照下,一改白日苍翠怡人,反而显得格外狰狞。
列车飞驰在一片荒野中,仿佛穿梭在一片毫无生气的黑暗中,只有偶然闪过几点灯火提醒旅人,这是文明世界。
回过头,林方政闭上眼,尽量让自己休息起来,迎接列车驶向的黎明。
早上6点20分,列车到达秦中站。
林方政扭了扭已经麻木的颈椎,站起身来,甩了甩手臂。揉了揉太阳穴,眼睛布满血丝,整个脑袋也昏昏沉沉。
这一夜,真是折磨。
出站后,林方政赶紧找到一家面馆点了一份牛肉面,一口热汤下肚,总算回了一丝血。
匆匆吃完,搭上公交前往考点。
8点20分,林方政到达考点,是在一所专科院校。
大部分考生昨晚都住在了考点附近,此时已经到了很多。
考生们大多都捧着复习参考书,疯狂的做最后的学习,嘴里念叨不停。
林方政一直不喜欢“临时抱佛脚”的感觉,因为这样的紧张环境下,复习效率会很低,还不如调整心情,轻松上阵。更何况他昨晚一晚颠簸折腾不轻,整个人萎靡不振,恨不得找张床倒下就睡,哪还有心思去看书。
默默找到一个树荫,林方政背靠树干,继续闭目养神。
“叮铃铃”
入场铃声响起,林方政起身,跻身入场队伍。
安检过后,林方政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之后就是例行公事的展示密封试卷,申明考场纪律,逐一检查身份证、准考证,发答卷、试卷。
“叮铃铃”
又是一阵铃声,监考老师宣布考试开始。各省年度选才大考正式拉开帷幕。
上午考试科目是行政能力测验。
所谓行政能力测验,主要考察的考生的知识广博面,有常识、数学计算、语言逻辑等,全都是选择题。题量很大,考试时间短,基本上半分钟要解决一题。非常考验知识积累、反应速度、判断能力。
这方面林方政倒不担心,他自小就喜欢广泛阅读书籍、写写算算,知识积累是比较多的,再加上这段时间集中复习数量关系、资料分析题型,经过多轮的的模拟,早已驾轻就熟。
第一堂考试结束,林方政除了数量关系有两道没有算出来外,其余数学计算类题目都做了出来,总得自我感觉还不错。
连续的用脑过度,又没得到休息,林方政只觉头脑酸胀发热、浑身无力,根本没有任何胃口。
因为昨晚没有订旅馆,中午再想考点旁边找个空房间开钟点房已经不可能了。
只能找了个教学楼的空教室,又是坐着眯了一觉。
下午考试科目是申论。
申论考察内容就主要是考生的文字功底了,涵盖公文写作、原因分析、对策提出等,最关键的最后一道大题,给出大段材料、确定主题,让考生全面分析和提出解决对策,非常考验考生的综合素养。
对于经常写稿的林方政来说,不说答得非常精彩,至少也不逊于一般人,但又累、又饿、又困的感觉环绕全身,别提文思泉涌了,只觉迷迷糊糊、脑中浆糊,下笔困难无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直到考场提示最后15分钟时,林方政还有一个大点没有写,只得狠心舍弃,潦草收尾,规定字数都没达到。
这种感觉非常糟糕,直到考试结束,都未能调整过来。
完了。林方政知道这次考试十之八九怕是要悬了。想到父母亲人的殷切希望、兄弟朋友的真诚祝福,更是胸口闷石,懊恼不已,不觉对刘建义的恨多了一分。
走出考场,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林方政不禁苦笑:这百里挑一甚至千里挑一的残酷角斗场,又不知道几人欢笑,几多人哭泣。可笑自己有可能是那哭泣的一员。
沿着街道独自一人失魂落魄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路灯霓虹点点升起,林方政这才晃过神来。
拿出手机开机,瞬间3个未接电话显示出来,两个分别是父亲、母亲打过来的,一个是邵学博打来。
邵学博是林方政大一的同学,骑行队的队长。父亲是秦南省天运市赫赫有名的地产大亨。后来运作关系将他转学到了秦中商学院,虽然依旧是二本学院,却是二本中的顶尖学院了,有些专业的分数却超过了一本分数线。
他的转学完全符合规定,但对大部分普通人来说就只是规定而已。
只是这个邵学博与鲁延完全不同,家里是要求他毕业回家的,在房地产起飞的那两年,当然想让他早点接手起来。他却早已厌倦了父亲那成天尔虞我诈、杯觥交错、媚上压下的生活。一门心思想进高校搞学术研究,没事整点自己的爱好,日子潇洒且自在。www.xiumb.com
虽然与他只做了一年的同学,但因邵学博曾经是班上的团支书,又兴趣爱好相同,所以两人的关系非常要好。
先给父母回了电话,道了一声安好。
又给邵学博拨了过去。
电话刚接通,邵学博声音就传了过来:“这么久不开机,老子以为你跳江了呢。菜都点好了。老地方,打车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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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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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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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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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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