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很久不见段寒成下来,她上了楼,没敢贸然进去,站在房门外敲响了门。
“寒成……你换好衣服了吗?”
里面没有段寒成的声音。
门直接打开了。
他换了衣服,面容多了些许的冷峻,“换好了,下去吧。”
“好。”秦漱上前一步,挽住了段寒成的胳膊,他没有拒绝,跟她一起下了楼。
到底是曾经相识又相伴过的人。
尤其是对段寒成的年少时光而言,秦漱算得上是个难忘的人了,所以在这方面,秦漱有一定的自信心,可以逐渐让段寒成忘记方元霜,两人有了孩子以后,加之段业林的支持,成为段太太还不是指日可待。
再生了孩子,段家的一切也都是她的了。
想到这,不管让她怎么伺候段寒成,怎么低声下气,她都甘愿。
拿碗给段寒成盛汤。
“你尝尝这个,记得你今天要回来,我熬了好久的呢。”
段寒成接过碗,喝了口汤,看似反应淡淡,实则给秦漱一抹浅笑就已经是极为不易的了,“很好喝,谢谢。”
“寒成,你跟我还需要说谢谢吗?”秦漱拿着筷子,不知该放下还是做出夹菜的亲密举动,“我知道你还在怪我,怪我趁人之危,抓到你的把柄就威胁你,可你也要为我想一想,何况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也许对别人而言是挺好的。
可对段寒成来说,说是生不如死也不过如此了。
没有了元霜,身上又负担着段家的这些事情,逃不掉,也躲不掉,必须强制自己去面对,还要跟面前这个女人逢场作戏,每一个笑,每一个亲密的肢体动作,都让他感到无比恶心。
“是挺好,我从没说过不好,也没打算要怪任何人。”
段寒成笑着在说违心话,秦漱不会不相信,也压根没必要不相信。
听了段寒成的回答,秦漱满意微笑,忽而想起什么,筷子陷在碗中的米饭里,像是思考过后才谨慎开了口,“对了……你猜我今天去买东西,遇到谁了?”
哪怕再镇定,手上的动作还是有一怔。
段寒成没有言语。
“我看到俞淮了。”
不是元霜。
只要不是元霜,便没什么好听的了。
段寒成恢复如常,漫不经心往口中塞着吃的,“是吗?”
“对啊,而且他还定了一件大衣,也不知道是送给谁的,我看挺漂亮的,就要来了。”
段寒成没当一回事,“可能是给俞思的新婚礼物吧,毕竟她马上就要结婚了。”
“才不是,尺寸才不合适呢。”
秦漱这话无非就是要将话题往元霜身上引了,也是在试探段寒成的态度。
见他像是没什么兴趣,便不再言语。
可安静过后,还是忍不住又问了句,“不过我倒是听说方小姐没回睦州,说是要留下来参加俞思的婚礼,但究竟是不是,谁也不知道,你说呢?”
“我说什么?”
段寒成语气明显有了低落的意思,“我说什么?”
他再次重复,让秦漱有些被吓到了,不敢继续挑衅,毕竟她的地位还不稳,没必要在这种时候急着印证些什么。
“……没什么,别这么激动。”
段寒成没了胃口,放下了筷子,“你如果这么感兴趣俞家的事情,为什么不去他们家?或是想办法跟俞淮发生关系?”
这次真是触碰到段寒成的逆鳞了。
不等秦漱想办法圆场,他已经放下了筷子上楼去。
秦漱咬了咬唇,深知这次是自己太心急,没有把握好尺度,惹怒了段寒成。
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便是段寒成还没有彻底放下方元霜。—
收拾了餐厅的残局,秦漱忐忑不安上了楼,不知要面对段寒成怎样的怒火,可不管如何,她都是有能力承担的。
起码她不是付黛那样愚蠢的女人。
她见过段寒成最脆弱的时刻,自然可以做到应付他的。
打开了房门,段寒成正坐在阳台处抽烟,这次伤好以后,他便犯了很大的烟瘾,不抽烟根本就无法熬下。
秦漱慢步走了过来,站在段寒成身旁,将蜂蜜水放在他手边,“抱歉,我不该提起那些,惹你生气,可是……我没有恶意,只是不想你继续活在过去。”
“衣橱里那件就是你从俞淮手上抢来的?”
段寒成的语气并不是兴师问罪,相反倒是很温和,在昏暗的天色和天边一轮寒色弦月的照耀下,他微微抬眸,那个表情跟月色一样,是清冷的,可清冷中又有些柔和。
“……如果你想要可以告诉我,我会给你买,不要从他们手里抢,明白吗?”
没想到段寒成会这么说。
秦漱一瞬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话。ωωω.χΙυΜЬ.Cǒm
“听得明白吗?”
段寒成却又重复了一遍。
秦漱点了点头,眼眶无端泛酸,只当段寒成是终于想通了,甚至知道珍惜自己了,“明白了,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段寒成表情略显欣慰,“好了,早点休息吧。”
他来这里这段时间,两人都是一同住在卧室的,毕竟答应了家里要要一个孩子。
可如今他对秦漱还没有太多感情,完全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关了灯,秦漱是什么都看不到的,包括段寒成的脸,毕竟每一次,他都不允许她看他,这一点她是能够理解的,段寒成对她还没有什么感情,机械而麻木,也是正常的。
漆黑环境下,身子不断升温,燥热,陷入了天旋地转之中似的,喘不过气来。
持续了很久。
将近一个小时后,热感才从身上消失。
灯没亮起来。
身上的人却先离开了。
他体贴地将卧室的浴室留给了秦漱,自己去了隔壁。
关上门,走廊倒是明亮的,去了隔壁洗漱换上衣服,下楼离开,段寒成就坐在楼下等,跟他对视了一眼,两人各自无话。
待那人走了。
段寒成抬起头,幽幽望着天花板,无声叹了口气才上楼。
站在主卧门前,他轻敲门,“我有事,先走了。”
连推门进去看秦漱一眼都懒得看。
毕竟她并不是他的人。
他也从未将秦漱当成自己的人。
秦漱似是听到了段寒成的声音,高声“啊”了下,急忙擦干身子从浴室出去,走廊却已经是空空荡荡,连他的背影都寻不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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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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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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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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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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