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伤感延续下去,元霜一人趁着天不亮,早早抵达了机场,等待登机。
哪怕段寒成接了那通电话。
元霜还是执着得想要见上一面,她不想自己这么长时间的感情打水漂,就算要分别,也一定要当面说清楚,讲明白。
戴着墨镜帽子。
元霜穿得有些过于厚重,可她实在过于瘦弱,坐在椅子上,仍旧像个纸片人,压根禁不住一阵风吹。
正出神,身边的位置上突然坐下了人,元霜并没在意,直到那人开腔出声,“怎么一个人偷偷要走,好歹你生病的时候我还照顾了你,一声照顾都不打,是不是有点太没礼貌了?”
不用抬头去看,听这个声音也知道是俞淮了。
“我走得早,没必要打扰你。”
这借口实在过于敷衍。
俞淮也不跟她计较,“这是要过去见段寒成?何必呢?”
何必要亲眼看见,继而让自己受伤?
元霜已经如此脆弱,早些年被误会,又被冤枉,吃了那么多的苦,原本身体就不好,在感情上又几次三番遭受重大打击变故,能坚持到今天已经是不容易。
再去见段寒成,亲眼看到他,再跟他分开。
俞淮想不到元霜要怎么承受下来如此的剧痛。
可她早已坚强了不少,不是那个只会一味承受逃避的女人了,“不用你管,这跟你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俞淮看了眼时间,“我跟你一起回去,正好下周就俞思的婚礼了,你过去了可以一起参加,她很想你呢。”
他说了这么多。
元霜却半点没有往心里去,她将额前的碎发挽到了耳后,墨镜遮住了眼睛,俞淮看不到她的眼神,但也猜得到一定是伤情的,毕竟她的嗓音都沙哑了不少。
“是你干的,对吗?”
俞淮给了个没心没肺的笑容,“什么就是我干的了,说话可要讲证据,不能血口喷人。”
“段寒成的事情,是你跟秦漱合谋干的。”元霜不再是疑问句,直接改成了肯定句,“你还是恨寒成,还是怨他将俞家赶出了睦州,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
提起包,元霜起身就要走。
她不想再跟这个人坐在一起,可笑的是,在寻找俞思时,她竟然真的将俞淮当成了朋友对待。
哪怕跟段寒成争吵了那么多次,她都没有怀疑过俞淮的居心。
尽管如此。
他还是间接利用了元霜。
在元霜抬步离开时,俞淮抓住了她的手腕,“也不全是因为恨寒成,我的家族荣誉感并没有那么强烈,何况这些都是秦漱干的,跟我并没有太大关系。”
“没有吗?”
“我是知道秦漱要出手,可她的具体计划我并不知情。”
这就是他的解释了。
元霜将手腕抽离,似笑非笑,“有什么区别吗?”
同在一架飞机上,俞淮坐在元霜的斜后方,一抬头便可以看见她,她登机后便盖着毯子在补觉,看来是一晚上都没睡好。
兴许是哭了一晚上也不一定的。
想到这,俞淮不由得心疼。
一直到落地,元霜滴水未进,更别谈吃东西了。
俞淮跟在她身后,想要帮她推行李箱,手刚碰触到拉杆,便被元霜推开,“俞先生,据我所知,我们好像并没有那么熟,麻烦你离我远点,最好像陌生人那样。”
“元霜,你何必这样?”—
登机前便联系了段业林。
他也答应了元霜来见段寒成一面。
派了人去接机。
走出机场,便看到了一台红色的车子,颜色扎眼,更扎眼的是站在车前的人。
段皎皎取下墨镜,看到了元霜,抬手挥了挥,“这里。”
没想到会是段皎皎来接。
元霜步伐怔了下,想起了曾经在睦州跟段皎皎不愉快的经历,但这趟离开之后,想必也不会跟这些人有任何交集了,就算将她当成司机对待,也未尝不可。
打开了后备箱,段皎皎帮元霜将行李放了进去,关车门时看到了走出来的俞淮,眉心轻皱,不悦地打量了他一番。
上了车,车子缓速驶离了机场。
段皎皎的目光从后视镜中收了回来,没有跟元霜打招呼,更没有铺垫,而是开门见山,聊到了俞淮,“俞家那个小子跟你一起回来的?他想干什么?”
元霜很冷淡,比在睦州时还要冷淡上几分,全然成了个油盐不进的冰美人,一心想着的只有等会儿到了要怎么面对段寒成,要怎么告别才显得体面。
“不清楚,是在同一架飞机上。”
“他是不是疯了,你跟寒成还没正式分开,这时候就想撬墙角了?”
元霜唇角舒展开,那笑很僵硬又讽刺,像是笑了自己,又像是笑了段家人,“分不分开还有区别吗?”
“自然是有的。”段皎皎曾经是竭力反对他们在一起的。
可如今,看透了秦漱的嘴脸,也对段业林失望了,立场也随之改变,本想跟元霜好好谈谈,可她的态度如此锐利,看来是谈不了什么了。
段皎皎藏住了瞳底的忧愁,“元霜,等你过去,见了寒成,你就会明白的我意思。”
事情一出,为了稳住秦漱,段业林先将段寒成转移到了名下偏僻的房产中,算是藏了起来,而秦漱那里,段业林也承诺会给她好处,不是段太太的位置,也会让她继续当段业林身边的心腹。
这件事于她而言是怎么都不亏的。
而段寒成,失去了自由,接下来连元霜都要失去,他是宁愿坐牢都不愿意跟秦漱在一起的,因此才会被关这么久。
江誉到了几天,连段寒成身在何处都不知道。
段皎皎将元霜送到了目的地,这里的确偏僻,附近只有这一处半山别墅,不用走进去,便足以感受到其中的孤冷了。
“你进去吧。”段皎皎打开了门,“好好跟寒成谈谈,我想……他坚持这么久不松口,就是为了跟你见上一面。”
元霜没想到段业林会这么对待段寒成,心冷了半截,看向段皎皎时眼圈泛红,没等见到段寒成的人,便已经替他感到痛心了,“为什么,为什么没人来带他出去?”xǐυmь.℃òm
“出去又能怎么样?”
段皎皎一只手搭在了元霜肩膀上,“秦漱已经将所有证据都准备齐全了,我想寒成是心甘情愿被关在这里的,毕竟他也不想还没见到你,就臭名远扬。”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见到你之前,他起码要是干干净净的一个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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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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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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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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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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