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谢安步履沉稳地走入,见到的便是这一幕。
承恩公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似乎找到了宣泄悲伤的出口。他猛地冲向丞相,声嘶力竭地哭喊:“你个老匹夫!还我儿子的命来!”
丞相本还在想承恩公会不会戏过了一点,直到自己脸上被承恩公给结结实实地抓了一把,面上传来火辣辣的疼,抬手遮挡,刚想开口。
一个犹如晴天霹雳的消息便在耳边炸开!
承恩公幼子竟然死了!
丞相的顿时一颗心如坠冰窖,同时脸上被抓的地方又传出火辣辣的疼。
丞相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他抬头看向南帝,只见南帝脸色阴沉,显然已是极为震怒。丞相心中一凛,此事的严重性已经非同一般了。
先前,他想着不过是一个区区庶子,平日里也未见承恩公有多喜欢,只要他用足够的利益相换,承恩公未必会在意。
可现在看来,承恩公那样子,对那庶子的喜爱远超过他的想象,难道是传言有误?
丞相不禁开始盘算着如何妥善处理此事,才能尽可能保全自己的孩子。
不过转瞬之间,丞相脑中思绪万千。
承恩公受皇帝照拂,依仗的是帝后情深,皇帝又想太子能有母族依靠,是以就算是承恩公族中并无能人,南帝也乐得给承恩公几分体面。
承恩公一门虽然入仕之人少之又少,但恩宠赏赐源源不断。
他不相信承恩公真有表面表现得那般与世无争,无非就是族中实在没有人能在他百年之后撑起门楣的,只能强撑,想着等到太子登基,至少能继续保他一门百年荣耀,
但现下太子生死不明,新帝一旦登基,承恩公这一脉便也会彻底没落。
现下情况,原本太子一派也都陆陆续续转投向了其他几个皇子王爷,但承恩公身份尴尬,既不好转头,也没人愿意拉拢,就这样独立在了那里,明明是无路可走,却非要故作清高。
要是新帝登基,不论是谁,承恩公一门怕是荣耀不在了。
来的路上,丞相已经盘算着自己一派哪个部门官职空缺,既能让承恩公欣然接受,又能顺利将承恩公并入自己一派,这样一来谢承安的事情解决了,靖王夺嫡之路也多了一个依仗。xǐυmь.℃òm
丞相心中已有计较,他在考虑如何将承恩公拉入自己一派,然而,那孩子的死讯如同一块巨石,现下这件事情已经闹到了皇上这里,让一切都变得棘手起来。
承恩公继续发泄着愤怒,丞相却只能默默承受。南帝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见到丞相的伤势却并未制止。
李德全立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他侍奉两代君王,现下这场景也是第一次见啊。
丞相知道此时不能有任何轻举妄动,只能承受承恩公的愤怒。他心中将承恩公骂了个遍,却仍面不改色。
丞相觉得承恩公怕是得了失心疯,区区一个庶子,何至于闹到天子面前来!
莫不是他儿子一命还一命,承恩公府便能得到好?
就算是他儿子不幸折了,可他还是当朝丞相,承恩公是想要与他结仇,然后置全族仕途不顾吗?
承恩公终于发泄完毕,跪坐到地上放声大哭:“皇上!您可一定要为老做主啊!”
南帝静默不语,只是静静观察着一切。
丞相趁机稳住身体,虽然衣衫凌乱、头发散乱,冠也斜斜得挂在头顶,但他知道现在不是顾及这些的时候。
他双手匍匐在地:“微臣知罪,是微臣教子无方,才使得他失手打了承恩公之子。”
承恩公立刻跳了起来:“什么叫失手?我儿就是被你儿子故意打死的!你休想混淆视听!我要你儿子一命还一命!”
丞相被承恩公的激烈反应惊得心神不定,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见南帝终于开口:“承恩公,你且先起来,此事朕会查明真相,给你一个交代。”
南帝说罢,又看向丞相:“丞相。”
南帝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仅仅两个字就让丞相感到压力山大、脸色苍白,他知道此时必须谨慎应对。
“你身为当朝丞相,本该以身作则,却没承想家中之子竟敢将人活活打死,视人命如无物,这便是你当朝丞相的教子之方?”
丞相抬头看向南帝,身形竟有了些佝偻:“皇上,承恩公之子的死微臣深感痛惜。然而此事必有蹊跷之处,我们必须查明真相才能承恩公和那孩子以及百姓一个交代啊。”
他再次行礼,神情痛心疾首,“皇上,微臣知道教子无方,罪不可赦。然而此事乃是微臣之子与承恩公之子发生口角冲突,两人这才扭打在一起……”
“你休想抵赖!大庭广众之下,众人都是证人,我儿就是被你儿所害,你休想抵赖!”
承恩公听不得丞相的巧言善辩,气急,打断丞相继续发言。
丞相抬头看向承恩公,眼中满是愧疚:“承恩公,令郎之死我也深表同情惋惜,但我儿与令郎之间互殴必定事出有因,既此事已经发生,我们现在要做的便是将此事查个明白。”
还不待承恩公反应,丞相再次说道:“皇上,微臣愿意接受任何调查,严惩凶手。但请皇上也给微臣及孽子一个机会,要是此事另有蹊跷,也能够还我儿一个清白。”
“皇上!这老匹夫分明就是在拖延时间!你万不可信了这老匹夫!”
承恩公见南帝沉思,随即开口说道,他没有丞相能言善道,怕丞相这厮再说下去,局面便不是他想要的了。
南帝目色冷沉,丞相果真是官场沉浮多年的老狐狸。
沉得住气、一直只说自己教子无方,却又将二人纠纷往互殴引导,又适时地表现出自己的公正无私。
要彻查呀?一个是如日中天的丞相之子,一个是濒临没落的承恩公的庶子,就是傻子也该知道怎么去查这件事情。
南帝目光带着洞察一切的嘲讽,他瞧着比之先前越发镇定的丞相,心中杀意涌动。
丞相与薛定远都是从他微末时跟随在侧的,但丞相比薛定远识时务,分得清主次,虽然能力不及薛定远万一,但好在一向最是听话,伏低做小,也算是他身边一把较为好用的刀。
可有一天,这把刀以为自己锋利了,就敢不经过主人同意,刀挥向了别处,甚至将刀锋对上了自己的主人,那这把刀便没了存在的必要。
皇上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杀意:“承恩公莫急,朕定会秉公处理,还你子一个公道。”
“李德全、传旨下去,命刑部负责彻查此事,定要查明真相,不得有任何偏袒。”
“唯。”李德全听后心下一惊,但并未表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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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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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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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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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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