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两只盛着馄饨的勺子几乎是同时间出现在谢婉婷面前,薛婉婷刚吞下一半的馄饨咽在了喉咙,她看着面前盛着勺子的馄饨,视线上移,左右各自看了看馄饨的主人,再加之来自其余几人的视线,薛婉婷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咳咳咳……”
一阵剧烈地咳嗽响起,薛婉婷捂着喉咙,刚刚光顾着尴尬去了,这时才发现馄饨还卡在喉咙里,一时间是上不上来又下不下去。
面前的两个勺子随即同时收回,又有两杯水迅速递到面前。
“喝点水!”
“顺一顺!”
异口同声,来自齐王与靖王。
林肖将伸到一半的手默默又收了回来。
看着面前的两杯水,薛婉婷只觉得喉咙中的东西更加难以下咽了,此刻她的脸色已经涨得通红,呼吸也有些不畅。Χiυmъ.cοΜ
不再犹豫,薛婉婷顺手抓住一个杯子,咕噜两口喝了个干净,一杯水下喉,总算顺了气。
薛婉婷有些尴尬,朝着刚刚伸出援手的两位王爷谢过,拿出帕子擦拭嘴角:“实在是失礼,还请诸位见谅。”
靖王抿了抿唇,眸中有些许失落一晃而过,他递出去的茶水滴水未减,握住茶杯的手指紧了紧,坐回身子,轻声说道:“不打紧,我倒是觉得姑娘鲜活可爱得紧。”
齐王眸色微动,看着薛婉婷,勾动手指,示意薛婉婷将空了的杯子递过去。
薛婉婷见状,也没做多想,起身将杯子递了过去。
齐王接过杯子,提起桌子上的茶壶,慢悠悠地将薛婉婷递过来的杯子倒上水,在众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端起水杯,递给薛婉婷:“再喝些。”
啊?薛婉婷被齐王这突如其来的一招给惊的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再次起身接过,强制压下内心起伏。
薛婉婷迎着众人的目光,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了,几口将茶水喝完,反正她今日该丢的人早就丢完了。
齐王此举实在暧昧,让在座几人都是心下一沉。
周静茹恨不得将一口银牙给咬碎了。
靖王眸光暗了暗,眸中划过一缕戾气,很快便被柔和所覆盖:“实在冒昧,还想请问王叔这薛姑娘乃是府上?”
靖王看向齐王,问道。
“哦,婉婉乃是本王的贴身侍女。”
暧昧的行为,引人遐想的话语,一个侍女,且是贴身侍女,并且唤之为婉婉,这样的身份及称呼已经足够让人浮想联翩。
靖王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待话出口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怅然若失,好似只是在陈诉一个事实:“原来是王叔的贴身侍女啊!”
他的视线也从薛婉婷的身上收了回来,对于薛婉婷出现在齐王身边他无疑是震惊的,齐王离开南安时薛婉婷尚年幼,可却也是与现在有些相似的,他不相信齐王没有发现。
齐王将一个与薛家嫡女长相相似的女子放在身边,究竟意欲何为?
还是说,其实齐王早已知晓了薛婉婷的身份,并与薛婉婷已达成了某种协议?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南上的官员权贵一一在脑中掠过,却唯独没有想过这个人会是齐王。
既然将薛婉婷放在了身边,那就该藏在府中,虽然薛婉婷现在的模样气质与以往有所不同,但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可偏偏齐王却是带着薛婉婷招摇过市,他可不相信今日在馄饨摊与齐王偶遇真的只是偶遇。
他们想做什么?还是齐王想做什么?
两王相争让周静茹的面部表情有一瞬间失去了管理,可结果却是她想要的,她不相信靖王在见到与薛家嫡女如此相似的女人后会没有任何想法。
既如此,齐王何不来个顺水推舟,将人给了靖王,这样两府之间也算是有了联系,以后的事情办起来就容易得多了。
“王叔,您今日出府可是有事?”
靖王收回思绪,看着齐王问道。
“就是随处转转。”齐王的敷衍毫不避讳,明显是不准备和靖王继续下去。
要是其他人听到齐王如此说,便不好意思再继续打扰,但现在听这话的可是靖王呀,他自小到大受到的冷待实在太多,自尊心早就被他关在了阴暗的黑匣子里,加之他现在又急着要向薛婉婷确定些什么,是以假装没有听出齐王的赶人之意。
“王叔多年未回南安,现下南安已是大有不同,小侄不才,主动请命,今日就由侄儿为王叔作为向导吧。”
靖王话罢,众人心思各异,薛婉婷暗暗瞧着靖王的反应。
齐王自顾自地整理着袖摆,动作悠闲自得,像是根本没有听到靖王所言一般。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的靖王眼皮跳动了一下,面上看似依旧柔和平静,可熟悉靖王的薛婉婷却是没有错过靖王的情绪变动。
一个可以将自己的尊严任人践踏的人,看似将尊严抛弃,实则却是最为看重尊严之人,所有的任人践踏、忽视,都是为了将来的某一天能够将曾经舍去的尊严千倍万倍地拾回来。
薛婉婷收回视线,南安城中沿线遍布,那日靖王来看望齐王也不是什么秘事,是以要是真的只是继续私下接触,反而引人生疑。
正常与靖王来往,暗中助力靖王,让靖王站在高处迎接疾风骤雨。
没有接到薛明善传来的消息,便证明高回现下性命是安全的,那高回带去消息重大,靖王却是按兵不动。
不过要是靖王真的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采取行动,薛婉婷倒是要担心了。
靖王的性子谨慎多疑,所拥有的一切皆是算计筹谋而来,所以靖王会怕,怕能够助自己再登一层的消息是假的,一旦他贸然行动,之前所有精心筹谋的一切便会付诸东流。
她一直都是知道的,所以上一世至死之前,她都小心翼翼地护着靖王那颗敏感、脆弱,又狭隘的心。
她便静静地等着,云中那边薛明善早已安排妥当,本也是真实的消息,再加之有薛明善暗中的推波助澜,她想是不用太久的了。
“王爷,既是靖王殿下有心,咱们便同着靖王殿下同游可好?”
就在场面陷入僵局,周静茹在一旁悠悠说道,面上依旧端着一派恬淡雅致,要是不知道的,还真要夸赞实乃一位超尘绝俗又善解人意的妙人儿。
果然,靖王听了周静茹“解围”的话便是柔和一笑,感激地看向了周静茹,轻轻颔首。
周静茹也是回以一笑,却是不带真意,显然对靖王这个美名在外的王爷不感兴趣。
薛婉婷暗自冷笑,以前身在山中,被山中景色迷了双眼,现在再看,靖王这怕不是刻意在家中拿着镜子练过,一样的弧度,一样清浅中带着柔和的眸光,看着她如此,看着谢晚意如此,现在就是看周静茹亦是如此。
明明知道周静茹是齐王的人,依旧毫无保留地释放自以为是的魅力,真当齐王是个摆设?还是伪装的太久,习惯性地对每一个潜在的目标都不会放过?
看着这样的靖王,薛婉婷突然间便想起了曾经在宫中见过南疆使臣献给南帝欣赏的那只绿色的鸟,随时随地向着雌性展示着自己长长的尾巴。
齐王淡淡地看了周静茹一眼,面上悠闲,随意点了点头:“既如此,那便有劳靖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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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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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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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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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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