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们没有夏可兰的空间能力,看不到已经逼近的巨大沙尘暴,宛如一个巨大的扫帚,而他们只是扫帚下的一只只小蚂蚁,顷刻就到。
卫海洋听到母亲的叫唤声时,正在捞水窝子里的两条小鱼儿,当他直起身时,就看到那滚滚的黄沙天宛如电影片里张嘴扑来的人面嘴,瞬间倾巢而下,直直扑向地上渺小的他们。
“妈,别过来,别过来,快回到车上去。”
卫海洋也顾不得鱼了,狂奔向汽车的方向,突然就看到帐蓬架被巨风刮飞,脱离了汽车的连接杆儿,以飞快的速度撞过来,直直打向夏琴。
“妈扑倒!”
夏琴只看到儿子双手下压的动作,早前他们一家人训练时,教过这种手式的意思。
她立即双手抱头,往地上扑倒。
帐篷呼噜一下从头上刮过,篷布上拖拽的金属支撑杆下还缀着块锚铁,一下撞击在了夏琴头上,又迅速被篷布拖拽着带走了。
夏琴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疼痛还不及感受,人就昏了过去。
卫海洋几乎是用爬的匍匐过来,爬在了母亲身上,挡去周围飞拂而来的乱风和物品。
同时,机器人也将卫建国牢牢掩在了身下,它的四肢可以迅速深入地下,牢牢抓紧。
漫天的黄尘宛如一场沙雨,其力量无异于磅礴的洪水般,风速最快时达到100公里,人类在这样的沙流中毫自保能力。
卫海洋坚持了不到五分钟,一只手被拔出了地面。
身下的母亲也开始挪动,他全身的核心力量爆发到极点,双脚用力戳进地面,但是也不及风将母亲的身体掀起,他刚刚收回想要将之摁压下去时,一股巨力卷来,一下子将两人掀出了地面。
眼看着两人就要被掀飞出去,卫海洋只能紧紧抱住了母亲,将自己当成肉盾。
突然脚上一紧,被一只机械爪子抓住了。
他心头一定,一个吸气用力,硬生生地将身体躬下后,将母亲压回地面减去了风鼓的力量。
茫茫的视野里,只有机械人不断灼闪的红色灯光,提示着它的支持力也达到了极限。
这时候,只要是一个什么东西打到他们这个连接体,他们就会在顷刻间,分崩离析。
卫海洋很清楚这一点,当他把母亲推回地面时,自己整个身体都被拔向了空中。
他的目光与机器人的红光对视了三秒,就听到嘶啦一声。
他的裤脚被撕破了,机器人的手也拽不住他,只来得及将夏琴揽进它身下,卫建国将妻子抱住,只能看着儿子的身影消失在滂沱的沙流中。
卫海洋迅速在空中调整了撞击姿势,一下被推进了河水中,河水滚滚,石块林立。他在水中沉浮,身体被撞击了好几下,他努力去扒住石块,好在石块够大,没有长青笞,在顺流直下了大约百来米,他终于抵在一块大石后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呼吸是困难的,埋进水里一会儿,就必须出水换气,而空气中都是黄沙,呛进肺里,就是一阵刺刺的闷疼。
他全神贯注,什么都不敢想,死死顶过了约摸半个多钟头,感觉到风势和水势都缓下不少。
他才慢慢往岸上爬,但是好几次又被风掀起,人被狠狠掼倒,摔进了一片枯林中。
他紧紧抱着一棵巨大的枯树桩子,才没有再被刮走。
足足过去好几个钟头,把一个落汤鸡都吹干了,脸皮打皱,头发枯乱,皮肤驳裂得撕疼,满面泥尘,身子都被埋了大半截。
卫海洋索性就让沙子埋着,快到胸口时就挣扎一下,拔开一些土,保持呼吸。m.χIùmЬ.CǒM
他用身上的冲锋衣做挡风将头捂住了,愣是抱着大树桩子,就这么坐着过了一夜。
整个人都几乎被埋掉,要不是他用手和捡的木头棒子支撑出一个呼吸空间,怕已经交待在这场彻夜的沙尘暴里了。
现在,已经不能用人类的思维来理解这天气的变化了。
早上四点的时候,风声终于停了。
卫海洋坐了一夜,一动,全身的骨头都咯啦啦地脆响一片儿,他只有手和脑袋能动,其他都被埋了,从外面看就像个尖尖的小坟头子,顶部支出的木棒子才为他留了一息之间。
他只能一点点地划动,扒拉开周围的沙土,推开后背的沙土,终于张开了双臂,划开了周围的土,爬了出来。
整个枯林都被埋了近一米的沙土。
一夜之间,这片大地就改头换面,成了一片沙漠的感觉。
再看之前那滚滚的河水,都被缩小了一半的河道,他往回走,但已经难辨之前露营的方位,只能凭着之前被刮走时的路迳感觉,边走边摸,边低声唤着父母,心中的焦虑不安慢慢扩大。
呼啦一声,沙土上有东西扬起,这一看,正是他们之前汽车上的橘色帐篷顶。
他走上前,将篷布扒出来,带着的金属支撑杆,还有那个连着的金属锚铁。
撑着铁杆子,他一步步往后寻去。
入目渐渐出现宛如沙漠中的蛇形沙脊,蜿蜒向前,几乎把地面原有的痕迹、路标,都掩去了。一夜之间,世界变成了沙漠。
他心中愈发骇然,嘶声大叫,“爸,妈——”
该死的沙尘暴,这场沙尘比起当初他们在城市里遇到的,要恐惧得多。
那时候,城市周围还有很多的林木,建筑物,有妻子预警,他们可以及时躲避在屋舍和坚固的防风体中。
人类失去了文明世界的保护后,完全暴露在大自然中,面对这些自然灾害更是毫无抵抗之力,只能沦为刍狗。
“爸,妈——”
铿铿铿——
他将金属杆抽出来,用力地击打着锚铁,创造出声音,希望能让父母听到。
铿铿铿——
他在大概的圈子里来回敲击,寻找,终于看到了一处被风刮开的地面上,露出了一个橘色条纹的车顶,他迅速跑上前,将车顶扒拉开。
汽车之前是停在一块半人高的泥坎子下的,这里都被埋成了这个样子,面向河水的平地早已经成了一片黄沙。
瞬间的希望被眼前的黄沙狠狠斩落成了彻骨的冷意。
“爸,妈——”
浑身沙土面目全非的汉子嘶声叫出,眼角慢慢湿润了。
突然,在男人的后侧方,原来的泥坎子边沿,沙面一下立了起来,露出一个小坑,里面爬出来两个灰头土脸的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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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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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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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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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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