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是真车!”

  “我还是第一次在舞台上看到开真车上来的,好震撼!”

  “这算什么,听说后面还会有爆破特效呢!”

  “不是,开真车上来可能不算什么,但是你看开车的人啊,是我夕夕老婆!”

  “靠!夕夕老婆太帅了!”

  “简直是被甜美人设耽误的大反派!!”

  “沈夕夕的粉丝能不能安静一点?这才刚开车出来,还没演好吗?不要太夸张吧??”

  后排有其他观众表示不满,回头正要道歉,舞台上车子一个刹车,停了下来。

  所有人又立刻看向台上。

  经过昨天的紧急特训,此刻沈夕夕仿佛上路驾龄十几年的老司机,那只纤细莹白的手转着方向盘,一个稳健利落的漂移,车子擦着宛冬青的身子,堪堪停在演员们身旁,十分挑衅的距离,偏偏又没有碰到任何一个人。

  原本还在因为‘老婆’终于出场而兴奋的粉丝们,立刻被这惊险的一幕拉入剧情,不再闹哄。

  章继言在旁边看着,连连点头,他冲着身旁王丛渝,用手指点了点台上,王丛渝也跟着笑着颔首。

  章继言当然满意了,原本他设计的最理想化的剧情里,瓮酒琴停车的时候,就应该以极近的距离恐吓宛冬青的人,但后来考虑到这是话剧,要一镜到底,不像拍戏的时候可以重来,或者靠替身演员降低风险。

  章继言希望话剧完美,但更得保证整部剧顺利进行,后来他便改成让沈夕夕正常停车就好。

  不过今天早上来到话剧团后,沈夕夕却第一时间找到他跟秦达华,说出她想要按照章继言原定计划去演的想法,章继言当然愿意。

  秦达华也表示可以无条件配合,他还让沈夕夕放心,“反正车速不快,就算失误了,秦大哥也能想办法帮你圆回来!只要你别撞得秦大哥站不起来就行!”

  秦达华的话显然是有说笑的成分,其实一直到正式表演开始前,大家还都是有几分忐忑的,可最后怎么也没想到,沈夕夕能把车停得这样完美!

  预计因为沈夕夕刚刚停车的动作,裴氏新能源汽车的销量又能走一波!

  接下来战火纷飞,现场烟雾弥漫缭绕。

  这是章继言磨炼了十年的剧本,跌宕起伏的剧情不给观众们任何一点喘息的时间,爆破的巨响和受难者的哀鸣交织在一起,不少观众都动情地哭了。

  裴玄会在爆破之前握住他女儿的小耳朵,或者耐心地教她试着自己张开嘴吧,以维持耳膜内外的压力平衡。

  惊心动魄的战争剧情理应是男人们的最爱,但裴玄却对那一部分并不在意,他反倒只对感情戏有兴趣。

  瓮酒琴和宛冬青的感情戏。

  瓮酒琴利用宛冬青对她的情分,将那男人完全玩弄于股掌之中。

  从一开始的假意示好——

  “酒琴,你来了,”宛冬青坐立不安的情绪,在瓮酒琴出现的那一刻,瞬间消散。

  “冬青,我们还是尽量少一些接触,毕竟你我身份不同,我不想影响你,”瓮酒琴依然是那副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美,就像当年她和宛冬青一起留学的时候一样,岁月在她那里停滞了,樱花花瓣飘落在女孩眉心的瞬间如烙印一般撕扯着宛冬青的记忆。

  “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是最近发生很多变故,我很担心你。”宛冬青垂眸,满面失望地转动着手中的茶杯。

  瓮酒琴倪向宛冬青,不经意的牵了牵嘴角,又很快的恢复自然,她坐在宛冬青的对面,极尽温柔地伸手覆在宛冬青的手上,“冬青,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我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会这么在意我、关心我,但是……”

  不等言尽,瓮酒琴星眸黯淡,泪光闪烁,缓慢地将手抽回。

  此景如一把尖刀刺在宛冬青的心上,他赶紧握住瓮酒琴还没有完全撤回的手,“酒琴,你是知道的,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我这一生都会守着你,除非你亲口告诉说不需要我,否则我一定不会负你。”

  “冬青,我挺好的,你别担心,在外我是举重若轻的瓮特派,没有人可以伤害我的,即使是西区派来的……”瓮酒琴非常恰到好处地停在了宛冬青所服役的西区事件上,随即尴尬一笑道,“对不起冬青,我不该提这么敏感的话题,对了,你大老远的过来,都还没吃东西吧,你呀,总是不能好好的照顾自己,快看看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

  宛冬青心疼的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爱了很久很久的飒爽女孩,虽然她现在是敌对方的高级特派,但依然让他无法自拔,犹豫再三后,宛冬青做出了最后的决定,“酒琴……”

  瓮酒琴,“嗯?怎么了冬青,想好吃什么了吗?”

  宛冬青谨慎地扫了一周,发现没有可疑人出现,将身子前倾,尽量靠近瓮酒琴,“酒琴,今晚0点过后,就不要再回宅邸了。”

  “为什么?”瓮酒琴假装听不懂的样子,飒爽地笑了笑。

  宛冬青憋红了的眼睛,严肃地看着瓮酒琴,“别问我为什么,酒琴,你只答应我,一定不要回去!”

  说罢,宛冬青站起来,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看着宛冬青离开的背影,瓮酒琴不屑地笑了笑,轻轻地一挥手,从餐馆厨房的布帘门后走过来一个男人,毕恭毕敬地走到了瓮酒琴面前,“瓮特派!请指示。”

  “今晚在我的住所周围紧密布置围剿,一定要留活口。”瓮酒琴一张漂亮的脸蛋上,寒光凛凛。

  一幕落幕,观众们唏嘘不已。

  “啊啊啊!那不是我的夕夕宝贝!太坏了太坏了!!!”

  “只能说咱们‘老婆’演得太好了,我真的入戏了!”

  后排原本对沈夕夕无感的几个路人也改了话锋。

  看着前排很听劝地捂住了嘴,这次刻意小声交谈的沈夕夕粉丝,路人们对视几眼。

  “演得真的挺好的……我都怀疑她是本色出演了……”

  “宛冬青简直是个恋爱脑!这下他可误了大事了!!”

  观众们气得牙痒痒。

  帷幕再次拉开,剧情线已经来到了次日。

  “是你们自己说,还是我帮你们说?”瓮酒琴翘着长腿,靠坐在八仙椅上,手上戴着黑色的手套,手里拿着只黑色的皮鞭。

  女人的语气不紧不慢,充满不屑。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两个被折磨到不成人样的人,被绑了双手吊在木架上,用那仅存的微弱气息回复道。

  “看来你们血流的还是少,怪我,是我对你们太仁慈了。”

  瓮酒琴一声令下,只见一个满手是血的刽子手,拎着一把尖刀边说边走了过去。

  心腹凑到瓮酒琴跟前,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瓮特派、您的意思是?”

  同为一国同胞,连瓮酒琴的心腹都看不下去,但瓮酒琴却像没有心一样,嘴角从始至终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眼神里不带半分怜悯。

  瓮酒琴起身,走到木架子旁,冷冷倪了一眼,“先把这双手砍了,送给西区,当我新官上任的见面礼……”

  同时,西区战备区。

  “冬青同志,小李和小陈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要不要派人去打探一下?”作为宛冬青的搭档,张指挥员急切地希望能尽快确定,昨日的计划是否顺利。

  “咚咚咚!”

  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宛冬青心里一直有一个很不好的预感,这会儿听到敲门声,他立刻冲出门外,只见门外的人早已离开,只剩一个渗着血渍的麻袋被扔在了地上。

  宛冬青惊愕地后退一步,张指挥员对着他的背影十分疑惑,便让人上前打开麻袋。

  “啊——!!”一声惊呼后,打开麻袋的同志双手颤抖,眼泪瞬间喷涌而出,他声音颤抖不清地道,“手、人手……是四只人手!!”

  宛冬青踉跄一步,“咚”的一声,身子撞到身后的木桌。

  宛冬青的心被巨大的自责感瞬间侵蚀。

  直到看着那血淋淋的真相,他终于知道自己有多么愚蠢!!

  张指挥员看出端倪,红着眼问向宛冬青,“冬青,我们这次的计划这么缜密,怎么会这样??”

  宛冬青没有脸面回答,他没有知觉地走向门口,呆呆地盯着那道门,他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用力地推开门,冲了出去——

  再后面经过几次转场,就到了最后,瓮酒琴要在自己书房里,亲手杀死宛冬青的那段!!

  之前彩排的时候,很多演员都最期待这场。

  宛冬青和瓮酒琴诀别的那一段也让不少人为之动容。

  不过那次因为场地有限,特效也没能安排上,剧情没能完整演完。

  但今天不一样了。

  不少下一场没有戏份的演员也偷偷藏在帘子后,跟观众们一样紧张地看着剧情发展。

  瓮酒琴穿着睡衣,坐在书桌前,风情万种的卷发落在白皙的肩头。

  这里为了更贴合人物形象,章导对这一段进行了少量改动。

  瓮酒琴还没来得及品尝手中美酒,就看到双眼通红的宛冬青闯了进来,他浑身是血,瓮酒琴“嘶”了一声,有点心疼她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那些手下。

  不知这次又死了几个。

  宛冬青也身负重伤,衣服都被割破了,血淋淋的伤口向外翻着,特效师的倒模极其逼真,观众看着都觉得疼,可宛冬青本人却像是失去了知觉一般。

  瓮酒琴不动声色地撩了撩眼皮。

  “酒琴,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我以为你已经改了,你为什么会这么的残忍?!”宛冬青摇着头,同志鲜血淋漓的双手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认清现实吧,冬青啊,你们是斗不过我们的,过来帮我吧,念在我们同窗一场,你之前做过的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一改往日温柔的翁酒琴,冷若冰霜的漂亮脸蛋,一边倪着宛冬青反应,一边慢慢地将手伸向餐桌下,握住了那把杀人无数的手枪。

  宛冬青冷笑连连,他已经无话可说,浑身都被那种寒冷包围,他渐渐的意识到,严冬非雪季,冰入心即亡,往日那一幕一幕的画面,不过是泡沫罢了。

  “冬青啊,你来到我这里,我们一样可以再继续谈我们的感情,这不好吗?”

  “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一次又一次地相信你!”宛冬青极尽崩溃的边缘,是他的背叛和懦弱,害了自己的战友!

  他猛地抬起眼,手枪对准瓮酒琴的喉咙。

  今天,他的任务是刺杀瓮酒琴!

  “酒琴,你有心么?”那是宛冬青对瓮酒琴问出的最后一句话。

  而瓮酒琴的回答是——

  “宛先生啊,你会死在我手里,你只能……死在我手里……”

  原本到这里,应该是无数武装手下推门而入。

  章继言给改了。

  他要让瓮酒琴亲手杀死宛冬青。

  让瓮酒琴这个人物更加可恨,才能把整部戏剧的矛盾推向巅峰!!

  “砰!砰!砰!”

  翁酒琴手中的枪到底是更快一步,宛冬青犹豫的那一秒,渺渺弹烟散尽。

  随着三声枪响,宛冬青直直地倒在地上,他死不瞑目,依然望向他此生最爱,来不及说出一字一句,落下了唯一一滴,也是最后一滴眼泪……

  看到这儿,全场陷入一片死寂!

  观众们久久不能平复,抽泣的声音从观众席的各个角落响起。

  “沈夕夕真的把瓮酒琴演活了……”

  “她要不是我‘老婆’,我可能真的会恨她。”ωωω.χΙυΜЬ.Cǒm

  秦达华和沈夕夕,原本完全没有cp感的两个人,却在台上塑造了最让人心痛不已的爱恨纠葛!

  沈夕夕的一颦一笑,将瓮酒琴这个反派人物刻画的入木三分,而秦达华也像是完全掌握了恋爱脑的精髓,让人又恨得咬牙切齿,又替他惋惜无比。

  王丛渝看得唏嘘不已,他不由地担心起来,“章导,观众们看得太入戏,会不会对沈小姐有影响啊。”

  章继言仍沉浸在剧情成功的喜悦里,他笑了笑说,“不是有人说过吗?能把坏人演到人人喊打的地步,才是最成功的塑造!”

  王丛渝觉得也有道理,又默默看回台上。

  殊不知此刻,在最角落的一处观众席里,一个阴森的视线,正盯着台上的沈夕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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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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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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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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