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酒儿一听,整个人愣了一下,铁骨铮铮的侠女,在这一刻红了脸颊,低着头半天说不出来话。
她的眼圈都有一些红,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江朴曜没说话。
偏偏江朴曜也是一个木头,呆坐在原地,盯着火堆一言不发。
狄酒儿无语,瞪了他一眼,扭头看向了别处。
姜令星忍无可忍,伸手拍了一下江朴曜。
“啊?”江朴曜双眸染着惊慌失措,疑惑地看向了众人。
众人:“……”
聊着聊着,就开始神游了,这还真的是厉害呀。
江朴曜瞧着一大群人盯着他,他立刻割下了一块肉,用竹签子穿起来,递给了狄酒儿:“烤好了,闻起来很香,你先吃。”
狄酒儿接过了烤肉,乐呵呵的笑了。
姬云姝也将烤肉割了下来一小块,递给了隔了自己两个人的姜令星:“姜令星,你幸苦了,吃点烤肉吧。”
姜令星瞧着姬云姝递过来的竹签,犹豫了一下,他伸手接过竹签,递给了姜令月:“姐姐你先吃。”
姜令月敏感的察觉到姬云姝眼中的光芒,肉眼可见的灭掉了。
她推脱了一下:“你先吃吧。”
姜令星犹豫了一下,扭头把肉递给了狄酒儿:“你喜欢吃,多吃点。”
狄酒儿神经大条,根本没注意到情况不对劲,她接过了姜令星手中的肉,笑了起来:“这么大一头牛,还怕不够吃么?”
众人:“……”
果然没头没脑没烦恼。
秦翰四下打量了一下,他站了起来,割下了一小块肉递给了姬云姝:“公主。”
“谢谢。”姬云姝接过了烤肉礼貌道谢。
秦翰笑呵呵地坐了下去,不知怎么的,脚绊到了燃烧着熊熊烈火的木棍,火星子飞了起来,落在了旁边的江朴曜身上。
江朴曜正在看狄酒儿吃肉,衣摆燃起了火光,吓得他尖叫了起来:“啊!啊!”
他瞳孔放大,浑身颤抖,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双腿疯狂的蹬了起来,那架着牛的架子差点被他撞倒。
“小心。”姬元泽眼疾手快扶住了架子。
司马晋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江朴曜:“朴曜,朴曜!没事了,我是姐夫!没事了,朴曜!”
江朴曜死死抓住了司马晋的衣襟,整个接近癫狂:“让他们去死,让他们去死!都去死,都去死,啊!!”
像是内心最深的空间被唤醒了一样,他完全不受控制,他捡起地上的木棍,挥动了起来:“你们都去死,你们都是魔鬼,你们都不得好死!”
“去死!”江朴曜从司马晋的怀中挣脱,他双眼猩红,手中疯狂挥舞着木棍,见到人就打,见到物品就掀翻。
“朴曜。”司马晋伸手抓江朴曜,江朴曜却一棍子挥像了司马晋,司马晋立刻躲闪:“朴曜,你冷静一点,这里没有坏人。”
“你们全都是坏人,你们全部都要去死!”
他的力气很大,饶是司马晋有些武功,竟然都控制不住他。
狄酒儿被下了一跳,她靠近江朴曜,试图安慰,江朴曜一看到她,害怕的更加厉害了,挥舞着木棍指着狄酒儿,他严声呵斥道:“滚,滚开,滚开,别过来!”
司马晋喊道:“酒儿姑娘,别过去!”
望着六亲不认,癫狂的江朴曜,狄酒儿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呆呆的站在了原地。
姬元泽站了起来,夺过了江朴曜手中的木棍,牵住了他的双手控制住他。
“松开我,你们去死,都去死,你们不得好死!”
“王爷,别……”司马晋想要告诉姬元泽,不要对江朴曜动手。
姜令月迅速取出了药递给了司马晋:“给他吃这个。”
司马晋没有怀疑,将药喂给了江朴曜,江朴曜的情绪才逐渐稳定了一些,但仍然呈现惧怕和恐慌的状态。
江朴曜浑身都在颤抖,蜷缩在了司马晋的怀中,他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狄酒儿站在旁边,不知所措。
众人也被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姬元泽松开了江朴曜,手放下的时候,带起了江朴曜的袖子,只见袖子底下,裸露出来的皮肤上,有个黑色的印记,一条围绕着老虎头咬住自己尾巴的毒蛇,像个图腾,格外显眼。
这像是烙在皮肤上的永远磨灭不了的印记,像一块丑陋的毒蛇。
司马晋立刻放下了江朴曜的袖子,挡住了他的手臂。
“这是?”姜令月疑惑地开口。
司马晋扫视了众人一圈,见这里都没有什么外人,他才缓缓开口说道:“七年前,女君正在处理一个贪污案子,得到了一份事关重要的证据,这份证据指向了五皇子,可就在女君要将证据呈上去的前夕,朴曜失踪了。”
众人敏锐的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狄酒儿疑惑地开口:“他们是不是要证据?伪造一份就好了呀。”
司马晋露出了苦笑:“你的小脑袋都想得到,他们难道想不到么?他们不要证据,他们要求女君迅速结案,并且将证据给他们。”
众人再次沉默了,这样一来确实什么能困得住他们的了。
“女君每犹豫一日,他们就会侵害江朴曜,送他的牙齿,头发,甚至指甲给女君。”
众人听得浑身颤抖,连狄酒儿都止不住的发抖:“七年前江朴曜只是一个孩子!”
“是啊,权利的斗争之下,哪里有孩子?女君不敢拿朴曜的生命来堵,只能按照他们说的做。”司马晋露出了一丝苦笑。
“但,他们没有将江朴曜直接给女君,怕女君带人抓住他们,他们将朴曜以二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了瓦舍,等到女君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遍体鳞伤了!身上也多了这个象征耻辱的烙印。”
“嘶~”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难怪江朴曜惧怕女子,只怕经历了许多他们想象不到的痛苦。
司马晋说:“朴曜一开始很怕火,看到火就会发狂,女君废了很大的心思将他调整回来,让他像是一个正常人一样,只是和陌生人说话不太行,面对女子会害怕,但其他的都正常了,这火落到他的身上可能唤起了他最害怕的回忆。”m.χIùmЬ.CǒM
“什么回忆,能让他害怕火,能让他吓成这个样子?”狄酒儿蹲下身轻轻抚摸着江朴曜的头发,她的眼中布满了心疼,江朴曜经历了那么多,承受了那么多,可是依然能保持着善良实在是不容易。
“在北荣有一种酷刑。”姜令星缓缓开口。
“把人脱干净,绑在铜炉上,涂上猪油,在下面烧火。”姜令星叙述的很平淡,但听得人却觉得惊心动魄,不寒而栗。
众人齐刷刷地扭头看向了司马晋,司马晋沉默地搂住江朴曜没说话。
可他们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了,确实有这种酷刑,江朴曜受过。
所有,火落到他的身上,吓得他魂飞魄散。
南源的皇室善于用阴谋诡计,北荣的皇室就是肆无忌惮的残忍,为了利益不择手段!
“王妃,朴曜的病还有治疗么?”司马晋问。
姜令月无声摇了摇头:“九皇子的病在心上,不在身体上。”
司马晋顿了一下,露出了几丝无奈:“是啊,他们都这么说,我们还抱着幻想。”
狄酒儿盯着江朴曜满眼的心疼:“是不是不刺激他,他就不会发病呀?他和我在一起这么久,也没有发过病。看起来一切都正常呀。”
“这个是不一定的,有些情况难以预料,我们也不敢保证,哎。”司马晋无声叹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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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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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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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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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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