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邓太傅笑了起来:“陆相既然觉得老夫有偏袒的嫌疑,不如你亲自看一眼?”
语罢,他将卷子递给了陆荣,陆荣本想随意的看一眼,嘲讽几句的,可是越看,陆荣就越是觉得震惊。
半响都说不出来话。
“陆相,如何?”邓太傅笑着问道。
这卷子,邓太傅和皇帝都看过了,如果陆荣还是做出一副看不上的样子,岂不是就打了昭宁帝和邓太傅的脸,他犹豫了许久,嘴唇蠕动了一下,最后沉声说道:“好。”
姬元辰缓缓抬头看向了陆荣,眼神闪烁了一下,怎么会?
“这是王爷自己写的?”陆荣大概是惊呆了错愕的语无伦次。
“笑死,不是王爷写的,是你写的么?”狄临松抱着手,眼中划过了一丝不屑。
但,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姬元泽的身上,他毕竟是武将,能在文试上面写出这样的文章,简直,简直像是邓太傅帮他答卷的一般。
姜令月冷笑:“果然,自己不行,就别人也不行。”
陆荣抬眸看了一眼姜令月:“王妃此言差矣,想必不止是我,在座的人都有这样的想法吧。”
众人沉默不语,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姬元泽眸光深邃,缓缓落在了陆荣的身上,嘴角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做事假手于人这种事情,怎么……陆相在这方面很有经验?”
陆荣:“!”
不是,他没有!
陆相的脸都绿了,抬眸看向了姬元泽:“王爷,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胡说。”
“哦。”姬元泽淡淡地应了一声,那双眸子盯着陆荣,让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害怕的感觉,好像下一刻,姬元泽就要弄死他。
犹如猛虎看向猎物一般。
他这个哦字,也如同是一耳光打在了姬元辰的脸上,毕竟,他怀疑姬元泽可没有证据。
“既然大家都心存疑虑,不若休息一会儿,再进行一场辩论,如何。”昭宁帝在朱公公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咳嗽了几声。
“是!”众人答应了一声,匍匐在了地上,等着昭宁帝离开。
昭宁帝离开之后,姬元辰奔向了陆荣,那过了姬元泽的卷子仔细的查看。
这样一看,姬元辰的脸都在颤动。
姜令月也忍不住去看姬元泽的对答。
姬元泽的观点与他完全不同。
他写的是,臣与君王,乃是相生,君王应当听取大臣的意思,君王为鲲,大臣为风,有风才能扶摇而上。
可姬元泽写的大概意思就是:君王统治,臣的意见作为参考,鲲行千里,是它本身强大,而所谓的“扶风”这风都是它煽动翅膀产生的,君王若是足够强大,自有人拥护,鲜花盛开,蝴蝶自来。
当然,他也提出了,如何守护善待自己的拥护者,如何铲除为君为民都不利奸佞。
他的文章字字诛心,就是和姬元辰完全反着来的。
邓太傅笑着看向姜令月:“庆王妃也有兴趣?”
“没有,只是关心庆王。”她回答的滴水不漏:“邓太傅以为如何?”
邓太傅想了想,声音放的极低:“齐王的对答看似滴水不漏,然而塑造的却像是一位,听从大臣意见,与大臣平分天下的傀儡皇帝。”
太想要塑造贤王的形象,反倒是过犹不及了。
姜令月点点头:“那太傅觉得,庆王如何?”
“庆王么?庆王殿下相比而言,更像是一位统治者,他要的不仅仅是君臣和睦,他要的是绝对的统治,天下太平,九幽共处。”
只能说,姬元辰格局太小了,只看上了这一亩三分地。
顿了顿,邓太傅忍不住看向姜令月:“所以说庆王妃好眼光。”
“额……多谢太傅。”
姬元泽不过是她临时依傍一下,这样被邓太傅一夸,姜令月反倒是觉得别扭。琇書蛧
“齐王需要学习的还很多。”邓太傅瞧了一眼姬元辰,从他手中拿出了姬元泽的答卷,这是好文章,他要命人拓下来,刺绣裱起来!
姬元辰嘴唇都在颤抖,无声地看向了姬元泽。
姬元泽却连一个眼角都没有给他,牵着姜令月的手,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便瞧着姬元枫缓缓走了过来。
姬元泽冲着姬元枫点了点头,手指在他的手臂上轻轻敲了一下。
姬元枫暗暗点了点头,无声地离开了。
姜令月大概扫视了一眼御书院,这御书院的黑甲很多,多到什么地步,将整个御书房围的像是铁桶一般。
今日……不一般!
殿试,怕不过是开胃小菜罢了!
姬元泽带着姜令月七拐八拐,直接去了永晨宫。
永晨宫现在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杂草全部被清除,好像有人专程来打理过一般,干干净净,不然尘埃。
姬元泽直接在屋子里面坐了下,凝望着门口的大树。
姜令月也陪着他看着,天上风起云涌,云谲波诡,晴朗被一扫而空,视乎又要酝酿一场大雨。
姬元泽望着门口的树忽然开口:“儿时,舅舅在树上,做了个秋千。”
姜令月:“?”
姬元泽荡秋千?这画面……
“我不爱玩,娘爱玩,总是让我在后面推她。”姬元泽这一次没有用“本王”和“先皇后”这样的尊称,坐在这里,他好像回到了儿时,他只是一个孩子,狄锦瑟只是他的母亲。
他们在这里,留下了很多记忆。
姜令月不知道姬元泽如何突然说起这些,她却没开口,只当自己是一个聆听者。
风轻轻吹起他的发丝,他宛若一个落寞的思念母亲的孩子,仅此而已。
姬元泽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沉声开口:“今天是她的生辰。”
听到这这句话,姜令月心中咯噔了一声,难怪,难怪姬元泽选择今天,他是要给文惠皇后送一份大礼!
想到刚才那些黑甲,姜令月眸光一动:“所以……王爷要逼着他们道歉么?”
“会,本王会亲手送他们去给她道歉!”
哗啦!
那一瞬间,狂风骤然而起,天上电闪雷鸣。
他墨发飞扬,衣摆摇曳。
眸光凌冽,杀意迸发。
“走吧。”
姬元泽站了起来,背着手往外面走,他的步伐很大,浑身透着凌冽,宛若修罗场走出来的一般,即便隐忍了,也干净到了他身上浓烈的杀意。
姜令月跟了上去,站在门口的时候,忽然发现永晨宫的气息很重,透着说不出来的杀意。
他们一出永晨宫,便遇见了陆皇后,她的脸,再也不如从前那般柔和,她见到姬元泽的时候,透着高度的紧张,她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刚刚想开口。
姬元泽却一句话都不愿多说,大步流星地往御书院走去。
陆皇后神情微微一变,垂眸看向了旁边的胡嬷嬷:“果然是翅膀硬了,对本宫都不屑一顾了。”
“不管他们如何不屑一顾,都不能改变皇后娘娘您的身份。”
“是么?今日他算是出色了,写出了这样好的文章。”
“哪又如何?”胡嬷嬷肯定的开口:“即便如何,皇后娘娘才是最后的赢家。”
听到这句话,陆皇后笑了:“走吧,再不去,赶不上朝堂辩论了。”
“是。”
姜令月跟在了姬元泽的旁边:“果然如你所料,陆皇后来了。”
“来的正好。”姬元泽应了一声,走入了御书院内。
院内,大臣们正在对刚刚姬元辰和姬元泽的文章进行朝堂辩论,各抒己见。
姬元辰没有离开,就坐在角落里面,聆听者所有人的讨论,嘴角漏出了几丝冷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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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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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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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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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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