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画着一个巨大的人工湖,从眼前的这条河,挖了一条河道,一直延伸到了鹤城中间的平原,在平原上建立了一个巨大的人工蓄水池。

  人工蓄水池后面,还有一条河道挖下去,绕过了游城,直入大海。

  这样一来,便将这河流一分为二,即便雪山融化,大雨滂沱也不会蔓延出来。

  这样的想法与姜令月不谋而合,这个顾思里是个天才。

  姜令月垂眸:“这倒是个好办法,只不过夏季干旱,这水不就流走了,干枯了?”

  “所以本王想在这里设计一个机关。”姬元泽指了指图纸上下游的位置:“春日大雨的时候便打开,到了夏季干旱就关上。”

  “嗯。”姜令月又说:“再修建暗渠,一路从蓄水池连接到游城,这样浇水的时候便不费劲了。”

  “是。”

  二人指着图纸有商有量,发丝在风中纠葛,衣摆轻轻纠缠,宛若神仙眷侣,叫张岩看着发呆,摸了摸脑袋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这欲言又止倒是叫姜令月看在了眼中。

  她眉头微微一挑:“张大人想说什么?”

  张岩迅速收回了目光,满脸尴尬地笑着问道:“这是可以说的么?”

  姜令月眉头微微一蹙:“有什么事不可以说的么?”

  听到这话,张岩在缓缓开口:“都说王爷和王妃感情不和,我看,都是胡扯,王爷和王妃看起来情投意合呢。”

  姜令月:……

  她立刻和姬元泽拉开距离,谁要和他情投意合了,别来沾边!

  姬元泽将姜令月的小动作看在眼中,却没出声说什么。

  “呜呜呜~”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被汹涌澎湃的河流掩盖着。

  既然立刻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岩石上坐着一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女人,她怀中好像抱着一孩子,她的手轻轻拍着,嘴巴里面发出了带着抽泣的歌声。

  忽然,被包裹在包被里面的孩子掉出来一只手,无力的垂挂着。

  这只手绝对不是这灾难之中所见的骨瘦如柴,反而肥胖臃肿,手指头都被撑开了,叫人心生疑惑。

  以姜令月的经验来看,这不是什么好事情!

  她心中升起几丝担忧,飞快地走向了女人。琇書蛧

  女人瞧着姜令月过来,吓坏了,抱着孩子就要跑。

  “我看看。”姜令月不敢追的太近:“我看看你的孩子。”

  女人远远地盯着姜令月,眼神之中便散发出浓烈的恐怖,她抱着孩子后退:“你干什么?你干什么?这是我孩子,他只是睡着而已,乖宝宝。”

  女人的精神状态视乎出现了巨大的问题,姜令月趁着她低头亲吻孩子的脸颊,迅速靠近她,却闻到了一股剧烈的恶臭味。

  这时,姜令月才看清,女人怀中抱着的是一具尸体,手臂上已经出现尸斑了,她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孩子,已经死了!

  甚至,体内已经开始腐烂了,形成巨人观了!

  可这个女人紧紧抱着孩子,根本就不肯松开,甚至用脸贴着孩子的脸颊,眼泪似乎已经流干了,嘴角带着笑容。

  闻不到臭味,也不觉得恐怖,只觉得自己的孩子还活着。

  她还用脸颊贴了贴孩子的脸:“宝贝,你多好看呀,白白胖胖的,比娘见过的所有的孩子都还要可爱,你只是魂儿丢了对不对呀,等到娘在这里叫回来你的魂儿,你就会好起来了,是不是呀?”

  女人疯疯癫癫,抱着一具已经形成了巨人观的孩子的尸体,亲昵的,仍然像是抱着活着的孩子一般。

  姜令月站在原地,一股前所未有的不知所措扑面而来。

  她该怎么样挽救眼前的女人,她该怎么样劝她松手,放下这具尸体,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她抱着这具尸体日渐消弭,然后命丧黄泉?

  “我,我是大夫。”姜令月僵硬着声音开口:“你把孩子给我,我能够治好他,好么?”

  女人抬头看了一眼姜令月,一下子笑出了声:“他们都说我是疯子,我看你才是疯子,你瞧,这头都掉了,还怎么治好呀?”

  女人掀开了裹在尸体上面的布,只见孩子的头已经开始腐烂,嘴唇泛白,舌头从嘴巴里面露了出来,长长的挂在外面,而脖子的位置却是被用针线缝在了一起,那致命的伤口已经开始腐烂。

  姜令月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是谁,对一个孩子下此毒手,砍掉了孩子的头!

  她一直以为孩子是在这场灾难之中丧命的,或是淹死,或是饿死,或许都能接受,唯独,接受不了砍头!

  不知是不是怀孕的问题,那臭味熏天,加上巨大的视觉冲击,让姜令月有种眩晕的感觉。

  姬元泽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扶住了姜令月:“没事吧。”

  姜令月轻轻摇了摇头。

  那女人看了二人一眼,抱着尸体飞快的离开。

  那尸体的衣襟已经被鲜血染红,姜令月瞧着那飘扬在空中的衣摆,有一截被烧焦了,好像沾染着什么东西。

  “拦住她。”姜令月说,不管如何,她还要活下去才是。

  张岩一听快步往前,抬手敲在了女人的后脑勺上,直接把女人给敲晕了。

  紧接着,他直接跳到了一旁,扶着柱子疯狂地呕吐了起来。

  他杀过人,见过死人,可却没见过巨人观散发恶臭的尸体,呕吐是人的本能。

  姬元泽不知怎么想的,猛地将姜令月转了过去,背对着狂吐的张岩。

  他声音冷冽:“一边吐去,顺便把尸体解决掉。”

  “是……”张岩心肝儿都在颤抖。

  “等一下!”姜令月出声阻止。

  “怎么了?”姬元泽问。

  “王爷不觉得好奇么?民间有说法,人死之后,灵魂会留在他死的地方,意思是,这个孩子就是在这里死的,是谁在这里杀了他,为什么要用这种残忍的手段杀了他?”

  姬元泽眉头微微一蹙,目光落在了那被张岩捏着鼻子拖到旁边的尸体上。

  “你想做什么?”他问。

  “不做什么,就看看。”姜令月快步走了出去。

  姬元泽飞快追上去拦住了她:“这尸体现在是有毒的,你知道么?”

  “我知道。”姜令月回答。

  但,她不能坐视不管,不给这个孩子一个交代!

  张岩堵着鼻子瞧着姜令月面无表情地翻看着孩子的衣服,简直是大为震惊,他心中对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王妃佩服的五体投地。

  姜令月将那快被火烧焦的衣服剪了下来,递给了姬元泽:“闻一下,有什么味道。”

  姬元泽望着眼前这块沾满了尸臭与血腥的布条沉默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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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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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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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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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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