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老太爷脸色一变,“哦”了一声,思忖了片刻,这才叹了一口气,道:“当真是世事难料。云大人如此了不起的人物,竟然也遭到了毒手,当真令人扼腕叹惜。”
厉秋风道:“正是。云大人武功高强,又极富智计,咱们对他都是佩服得很。眼下北司主掌侦缉之事的便是许鹰扬许大人。他亲自坐镇修武县城,可见朝廷对此事极为关注。”
聂老太爷眯缝着眼睛,口中说道:“如此最好。有锦衣卫相助,咱们的胜算又多了不少。事不宜迟,还请厉大人尽快与许大人联络,务必在后日之前,请许大人在城中做好准备。”
厉秋风心想眼下我到哪里去找许鹰扬?但是此时万万不可将此事说给聂老太爷知道。否则这个老家伙说不定还会想出什么损招来对付自己。若是知道自己落了单,又知道了这么多秘密,只怕他第一个要杀的就是自己。是以厉秋风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连夜出城去见许大人便是。”
聂老太爷要的就是厉秋风这句话。见他一口应承下来,聂老太爷当即站了起来,口中说道:“那就有劳厉大人了。此事办成之后,厉大人便是咱们聂家的大恩人,只要你厉大人一句话,咱们聂家无不听从。”
厉秋风听聂老太爷只提聂家,而不提陆、赵、杜三家,心下暗想,看来这个老家伙是铁了心要借倭寇之手除掉陆、赵、杜三家,然后再利用官府来灭了倭寇。我既然答应了他要去找许鹰扬,虽然不知道许鹰扬现在带着锦衣卫到了何处,却也得装模作样地出去走上一遭。念及此处,他也站起身来,对聂老太爷说道:“那我就先去见许大人了。有什么事情,待我回来再说。”
两人一起出了屋子。此时屋外夜色沉沉,只不过前院上空却被花灯照得一片光明。厉秋风锁好了屋门,便与聂老太爷告辞,自行出了后院。却见前院已是空无一人,但是各处的灯笼却都亮着,看上去极为诡异。
厉秋风一边前行一边思忖到何处去,眼看着就要走到大门口的石阶处,忽然听得身后有脚步声响起。他只道是聂老太爷派人跟着自己,猛然转过身去,却见远远地跟上来一个人,竟然是庙祝。
厉秋风见庙祝一脸惊恐,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情,不待他走到身前,便即开口问道:“老兄,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庙祝跑到厉秋风身前,颤声说道:“方才听了大爷的话,小人哪里还敢在后院居住,这才将被子抱到了大殿里,凑合着先住上几晚。等到花灯节过后,后院那些瘟神走了,小人再搬回后院。只是小人心中有事,一直睡不着,坐在大殿门口发呆,恰好看到大爷要出门,小人便来送送大爷。只是这么晚了,大爷还要出去不成?”
厉秋风道:“我出去办些事情,倒叫老兄担心了。”
庙祝叹了一口气,道:“今年的事情真是稀奇古怪,小人心里总是不得劲儿。城里现在不大太平,大爷这么晚出去,可千万要小心才是。”
庙祝一直将厉秋风送出庙门,这才关门回去。厉秋风站在庙门口,只见眼前空地上的人群已经消失不见。四周的灯笼仍然点亮,在寒风之中不住摇晃。
厉秋风心下暗想,聂老太爷是一个老狐狸,既然让自己去找许鹰扬,说不定会派人在后面悄悄跟着。自己先要兜个圈子,看看后面有没有人,然后再去城外转上一圈,才好将此事应付过去。眼下张昊消失不见,自己与锦衣卫断了联系。不过以许鹰扬的智计,绝对不会在城外坐等消息,定然会另派人手进城打探。若是城内起了刀兵,锦衣卫自然要前来查探,是以自己不必担心锦衣卫会袖手旁观。眼下最要紧的倒是各大门派是否会如期赶回。若是没有华山、昆仑、峨嵋、青城等武林帮派相助,要对付倭寇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打定了主意,先沿着城隍庙前的大街向西而行,然后转向城北,兜了一个大圈子,这才折向城南。一路之上他不时偷看身后,却并未发现有人尾随跟踪。厉秋风心想聂老太爷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事事出人意料。自己要和这个老家伙周旋,只怕不是他的对手。
待他到了南门,城门早已落锁。厉秋风寻了一个无人之处,施展轻功爬上了城墙。只见城墙之上虚设旗帜,瘳瘳数名守城军卒或站或立,都已沉沉睡去。厉秋风趁机翻越城墙,到了南门之外。此时已是午夜,空中繁星点点,四周寒风凛冽,却没有丝毫人影。厉秋风沿着官道向南而去,边走边思忖应付倭寇之计。可是想来想去,只能想出“随机应变”四个字,若是要想出一个对付倭寇的良计,自己却也知道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或许只有聂老太爷此时才是胸有成竹,一心要将倭寇诱入城中,让倭寇对居住在城北和城隍庙中的陆、赵、杜三家子弟大肆屠杀,聂家作壁上观。待倭寇得手之后,聂家再出面收拾残局。
厉秋风沿着官道走出一里多地,正想转身回城之时,倏然之间停下了脚步。
他已感觉到有人正在向他靠近,两人相距已不过二十余丈。
此地是一片荒野,只在他身后不远处的路边有五六棵枯树,正在寒风之中不住晃动。
厉秋风缓缓转过了身子,对着那五六棵枯树说道:“阁下既然已经到了,为何不现身相见?”
厉秋风话音方落,借着繁星的微光,却见一棵大树后人影闪动,一人施施然走了出来,一直走到厉秋风身前三丈之处,这才停下了脚步,口中说道:“厉兄弟请了。”ωωω.χΙυΜЬ.Cǒm
厉秋风定睛望去,这人一身黑袍,右手提着一柄乌鞘长剑,正是修武县县丞于帆。
厉秋风见于帆到了,心下一怔,随即暗想,梅大力胡吹大气,说什么会盯住于帆。可是于帆出现在自己面前,梅大力和他的那些徒弟却不知道去了哪里。这些市井无赖,要他们将事情办妥,那是想也休想。
于帆见厉秋风并未答话,只道他提防自己另有所图。是以他右手将长剑向地上一插,随即高举双手,口中说道:“厉兄弟,于某并无恶意,还请厉兄弟不要见怪。”
厉秋风“哼”了一声,口中说道:“原来是于大人。想不到这么晚了,你还跟着厉某到城外来兜风,真是好兴致。”
于帆听厉秋风语含讥讽,却也并不生气,向前走了几步,这才开口说道:“于某知道厉兄弟瞧我不起,以为我是倭寇的走狗。此事盘根错节,你怨我恨我,却也是人之常情,我并不怪你。”
厉秋风冷笑一声,道:“于大人这话说得好没道理。你是不是倭寇的走狗,与我何干?我又何必怨你恨你?!”
于帆道:“其实在洛阳城外与厉兄弟初次相遇,于某便佩服厉兄弟的武功为人,有心与厉兄弟结纳。此后从洛阳一路到了修武县,途中又出了许多事情。厉兄弟说话办事,无一不让于某佩服之至。于某在世间也混了几十年,像厉兄弟这般年少有为的英雄人物,却也没见过几个。若不是于某身负血海深仇,倒真想与厉兄弟做一生一世的朋友。”
于帆说到这里,长叹一声,声音里净是凄苦和无奈。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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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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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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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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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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