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中夜,忽听屋顶瓦片轻轻一响,楚天舒何等了得,立时便即惊觉。他纵身而起,便如一头灵猫般闪到了床下,伸手拿过外衣,悄无声息地穿上。屋顶那人听了半天,似乎觉得屋内之人已然睡熟,便自慢慢向西去了。此时正当盛夏,楚天舒睡时并未关窗,听那人去得远了,楚天舒身子一动,便从窗口跃出,右脚在窗棂轻轻一点,人已到了屋顶之上。清冷的月光下,隐约可见两道人影正自向西奔去。其中一人身形纤细,竟像极了吕红菱。楚天舒心下不解,便施展轻功悄悄跟了上去。琇書蛧
那两人七转八折,径直到了一个破败的土地庙中,楚天舒此时已然看清,这两人一个是吕红菱,另一人却是白万仞。原来西门雁敬重江南七侠,是以安排白万仞与甘思瀚也是各居一间上房。楚天舒见白吕二人深夜潜出,不知意欲何为,心下不由大为不解。
他悄悄来到庙后,从一处破窗中偷偷向庙中窥视。此时白万仞已自燃起一根蜡烛,对吕红菱道:“师妹,师兄深夜请你出来,你一定心中不解罢。”
吕红菱道:“四师哥是不是有什么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想说给师妹听?”
白万仞点了点头,道:“师妹,那姓楚的少年到底是什么来路?”吕红菱愣了一下,庙外的楚天舒也是吃了一惊。吕红菱道:“师哥为何这么问?”白万仞道:“那少年武功奇高,行踪诡密,虽说今日出手相助,但焉知他不是另有打算?我见你与他过从甚密,是以才想向师妹打听一下。”
吕红菱脸上一红,心下又颇有些不快。白万仞如此一说,倒好似她与楚天舒间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当下低声道:“师妹与他也是初识,却也不知他的身世。只是楚少侠虽不说他的师门来历,但看他的为人不似坏人、、、、、、”
白泰宫叹了一口气,道:“师妹,江湖中风波诡异,对任何人都不可轻信。此次楚东藩约战甘大侠,事情绝不简单。师妹可以想想,楚东藩这人籍籍无名,却敢向甘大侠挑战,若单以‘求名’解释,只怕这人也太狂了些。何况单只比试武功,又何必选在唐门?”
吕红菱心下一惊,道:“师哥莫非担心他另有图谋?”白万仞点了点头,沉声道:“唐门是数百年来江湖中最为神秘的一个组织,此前曾数度妄图独霸武林。远的不说,当年白衣教崛起之时,唐门便蠢蠢欲动,本打算待白衣教与中原各大门派拼得两败俱伤之时,坐收渔翁之利。好在恩师她老人家联络各派高手,先行击败了白衣教,又杀了唐门派往中原的数名高手,这才逼得唐门退出中原。恩师隐退江湖之后,中原武林便以甘大侠为首,唐门若想独霸武林,必要先除去甘大侠而后快、、、、、、”
吕红菱听他说得颇有道理,心下已自信了八分,道:“师哥猜想这楚东藩便是唐门的高手罢?”白万仞道:“我还不能断定,但据种种事情猜想,这却是最好的解释。那楚天舒也姓楚,武功虽出自武当派,但焉知不是武当派的叛徒?否则以六师弟见识之广,何以兀自猜不出他的来历?”
吕红菱虽相信楚东藩十有八九与唐门有关联,但说楚天舒是其一党,她却说什么也不信。当年任天一一事,因牵缠些儿女情长在内,是以恒山神尼一直未向弟子们说起。便是吕红菱,也仅知道任天一之名,至于这位前辈到底做过哪些轰轰烈烈的事情,恒山神尼却未曾说起。但恒山神尼对任天一的为人却甚是钦佩,常对吕红菱说起这位一代宗师。白万仞出师门较早,自是不知这些事情。
吕红菱道:“这位楚少侠来历颇奇,依师妹看来,与咱们师门很有渊源。师哥尽可放心,我保证他不是恶人!”白万仞虽仍担心,但见吕红菱态度坚决,素知这小师妹年纪虽幼,却颇有见识,当下点了点头,道:“如此最好。还有一事,不知当师兄的该不该说?”吕红菱道:“四师哥,咱们同出一门,你便如同我的兄长一般,有话尽管说便是。”白万仞挠了挠头,似乎颇有些为难,眼见吕红菱愣愣地望着自己,将心一横,道:“师妹,你是不是对楚少侠、、、、、、对他有、有了情意、、、、、、”
此话一出,楚天舒惊得险些叫出声来,却见吕红菱一张俏脸涨得通红,隔了半天才道:“师哥,你别取笑我了,让六、、、、、其他师兄听到,不笑话我才怪呢?”白万仞见她这副模样,知道她仍对甘思瀚情深不舍,倒放下了心,笑道:“倒是我多虑了,师妹千万不要见怪。只是我见六师弟对你和楚少侠似乎生了些误会,是以才有此一问。你六师兄面皮薄,有些话该说却也不说,师妹你应该知道、、、、、、”
楚天舒听得心惊肉跳,也就没听见白万仞又说了些什么。他心下对吕红菱实是很有好感,只是适才看来,甘思瀚对吕红菱情深意重,吕红菱对甘思瀚也是爱慕倾心,一时间心内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时间竟自不知身在何地。待醒过神来,却听白吕二人仍在谈论寻楚东藩到底是何人物,他不欲再听,便自悄悄地走了。
楚天舒却也未回那客店,远远的找到一处无人的河边,坐在岸边发呆。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是微明,他猛然间站起身来,一声长啸,心想:“甘六侠乃是了不起的大英雄,吕女侠和他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在此徒增他们的烦恼,不如独自去唐门罢。”
他心意已决,便不似适才那般沮丧,耳听得此起彼落的鸡鸣之声,心下便似放下了一个大包袱,回头望了望身后的小镇,转头径直向西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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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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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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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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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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